二十响,便是毛瑟军用手枪在中国众多别名中的一个。只不过此刻有所不同的是,李彦手中的枪,并非这款武器能装二十发子弹的最新型号,而是仅仅装十发子弹的老旧枪。
军统中尉当然懂得察言观色,眼见对方剑拔弩张的态势出现松动,也就相应地将手枪后撤了一小段距离,细长的枪管不再强硬地顶在特务连长的身体上。
“赵连长,危机仍未解除,请你能以大局为重!”
李彦说完这句话,两个人近在咫尺地又互相瞪视了几秒钟,终于几乎同时偃旗息鼓:赵木头松开了对方的衣领,李彦则垂下了持枪的右手。
“告诉你,老子的枪今天没带在身上——要论拔枪,你这辈子都休想快过老子!”
被亲密部下的死讯刺激到的赵木头,失去了对较自己年长的军统中尉从前的敬意,言语之间甚至频频恶狠狠地以“老子”自居。
冷静下来的李彦望着悲愤交加的特务连连长,还是走回八仙桌前,从一个青瓷花纹的茶壶里,斟了一碗白开水,然后将茶碗轻轻墩在了靠近对方的桌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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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主动示好的动作,终于打消了赵木头的大半火气,加之从城外一路奔将过来,也确实口渴的紧,于是抓起茶碗,仰脖咕噜噜喝了个干净。
将茶重重碗墩回桌面的同时,痛失战友的特务连长,发热的头脑也变得冷静起来。两个人又无声沉默了一小会儿,还是赵木头率先开了腔:“既然这里平安无事,我就出城去接王少校了,再过一会儿虎子也许会从站前广场那边摸过来,你注意接应。”
说罢,看也不看李彦一眼,就抬脚往外走。
“木头,”军统中尉从后面叫住了他,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三喜应该是好样的,不曾供出任何情报——但是他的伤情实在是太严重了,日本人的诊所内外布满了军警,那种情况下……我根本没有办法把他活着救出来。这一点……还请你理解。”
咬咬牙停住了脚步的特务连长,并没有回头转身,背对着李彦忽然又问了一句:“刚才你说出事之后,你紧急联络上了潜伏在城里的八路军——这又是怎么回事?”
直到此刻,军统李中尉才有了机会对此作出详细解释:“这伙八路军曾经与你打过交道——上次你带小钟潜入火车站南货场安放炸药的行动,你们与追捕的军警特务在站前广场交火,当时突然跳出来掩护你们的八路军姓肖的,就是这一次与我联手行动的人,他的真实身份,是徐旅关门山支队敌工队队长肖俊平!”
这一来,不由得赵木头不转身了,他难以置信地望着李彦的眼睛:“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