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川城外三百里。
枯叶山。
深秋早已洗净山头绿,月光下,山头如碎银。
“这都多久了?怎得还没来?”
有人立在枯树上,抱怨道。
“方慎行已经与我发来灵简传音,正在过来的路上。”
月光洒下,一双眸子隐现在盘根错节的老树上。
叶存新!
“公子,此事当真不再斟酌斟酌了么?”
“若是当真将苏恒击杀,恐怕其背后之人不会善罢甘休呐!”
叶家有仆,略带顾虑地说道。
“闭嘴,要成大事,必然是当断则断!”
“此番,若是苏恒死了,那便无事发生,若是苏恒未死,那才是真的不死不休!”
叶存新立马喝止道。
忽的——
“噼啪”
枯林之中传来了声响,是有人踩在了干枯的树枝之上。
“来了!”
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气凝神。
只见那枯林之中缓缓行出一名身穿褐黄色袍子的年轻人,步履稳健,不急不慢。
正是方慎行。
方慎行一路悠然行来,寻了棵断裂的木桩,随意坐下,理了理衣袍上沾惹的灰尘。
旋即,便安然盘坐在木桩之上,静心吐纳。
这般模样,也将埋伏在暗处的众人看得一愣一愣。
“公子,这是为何?那苏恒人呢?”
有手下向叶存新传音道。
“先看看,兴许在后面呢。”
叶存新示意自家人莫要轻举妄动。
许久无声......
只有风在呼呼刮。
“方慎行!”
叶存新现出了面貌,脸色愠怒。
木桩上吐纳的方慎行听到声音,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后,露出了笑容。
“来了?我在此处等了你们许久了。”
方慎行拍了拍身下的树桩。
叶存新猛然被话噎了一下,心头已经逐渐有了火气:“苏恒呢?”
“他...我与他说了,不知道他到底来不来。”
方慎行脸上露出笑来。
“不是说了让你带到此处来么?你与他怎么说的?”
叶存新压住自己的火气。
“我与他说,叶家要设伏于他,让他来枯叶山走上一遭,若他不来,那便是懦夫......现在想来,果然是懦夫......”
“什么天选之子,笑话罢了,如此胆怯之人,又如何能成为我心中梦魇。”
方慎行站起身来,望着远方。
这两句话说出来后,方慎行心境平和,气息清明了许多。
“呼~~如此,算是自洽了,哈哈!”
方慎行长舒一口气来,浑身上下只觉舒爽无比。
“你是修炼将脑子修出毛病来了么?”
叶存新听了这两句话,咬着牙根,恶狠狠地瞪着方慎行。
方慎行回头瞟了叶存新一眼,嘴角带着讽刺的笑容:“当真我天院之人都是没教养的么?”
“助你设计害同门,解了你的心腹大患,你们倒是逍遥快活了,那我父母如何自处?我师尊又该如何自处?天院又该如何自处?”
方慎行眼中的蔑视之意越来越浓,嘴角的嗤笑也越来越扎心。
“那你同样也解不了梦魇,什么立于人前,什么扬名天下,都是狗屁,你便做一辈子苏恒的犬牙吧!”
叶存新声音低沉,露出眼下三白。
“我原话是,必有一日,坦坦荡荡,救万民于水火,扬名于万万人前,我首先得要坦荡吧?”
“何况,梦魇之事已去七七八八,如今身心自在!”
方慎行拍拍胸膛,蹦蹦跳跳。
看得叶存新更是窝火无比。
这日算计,不光是苏恒没能逮到,还让苏恒知道了叶家对他的敌意。
如此一来,什么都落着,平白惹了个仇家出来。
“等了这许久,还未见苏恒来,想来也是不敢了吧?”方慎行全然不管叶存新难看地脸色,只是装模作样的看着远方。
“叶兄,多谢了,今日既无事了,那我便先走了!”
方慎行一拱手,笑着说道。
随即,绕过叶存新,便打算离开。
“方慎行,你耍我?”
叶存新如同一头吼叫压在喉头的怒兽一般。
此话一出,周围的落叶渐起,北风刮得更加凛冽一些。
似乎场上,空气都冰冷了几分。
唰唰唰——
数道身影落在方慎行身前,将他去路堵住。
“怎么?叶兄是打算对我出手?”
方慎行回过头去,揶揄道。
“若是让你如此清清白白便回去了,那我叶存新,便再无淅川立足之地了!”
叶存新身上符篆流动,顿时,枯叶山上,光亮四起。
“给我动手!”
叶存新大喝一声。
霎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