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将姜嫣架到了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处境。
房师爷端详她神色,心底更是有数,又一转身,指着已经被抓捆起来的孟茵道:“这位夫人用花瓶砸伤了方才那位琴娘,是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见着的,您也能看见了,那位琴娘伤势着实不轻。依照本朝律法,这伤人者就该被收押下狱,等伤者好些了,再一并上堂候审,讯问详情。”
他说完又躬身行礼,和气道:“要是我们差事办得有哪儿不妥,还请章事夫人您指点一二。”
这话里说得漂亮又体面,还和世子的吩咐半点不沾边,好似全是按律法行事,公正极了,没的半点徇私之处。
姜嫣还能如何指点,她也是此刻才领教了李家的本事。
这京府衙门自被韩邕控制后,哪里做过一点为民为公的事,分明是视百姓为草芥、横征暴敛的一群人。
她清楚这事倘若和世子无关,那便是当街打死了人,这群人也会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唯有这事和皇亲国戚沾边了,这些人才会来管上一管。
姜嫣明知道他们是侍弄权术,逢迎世子而已,然此刻那为民为法的屏障给挡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群衙役把孟茵这般带走。
钱寡妇作为证人,也要一同受押听审,不过她有眼力,全无挣扎,听任吩咐,便也没受什么苦楚。
张氏走在最后,望了一眼姜嫣。她何其精明的人,虽然十分想与姜嫣攀关系套近乎,但也看得出来姜夫人和京府衙门并不对付,她若这时和姜氏示好,只怕连自己吃饭的饭碗都保不住了,此刻也只能按耐下来,跟随走了。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姜嫣的人。
原来摆在案上的那把琴已然在方才的混乱中摔在了地上。
姜嫣走过去,将琴捡起,看着折损了的琴身,叹道:“可惜了……”
这一声惋叹之后便生起重重疑惑。
思索了一会儿,她突然眼眸一深,向旁边的仆役吩咐道:“快去备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