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在公主府前殿的一番争辩又浮现于脑海,身边的兄长似乎突然变成了血淋淋的头颅;再一转念,又是宋余衡狰狞的表情和长枪入喉的触感。一切都让她觉得自己正与周边人事割裂开来。
她整理好思绪:“皇兄,我是真的不想嫁。”
“嘘!”江启直示意噤声,猛得甩开扇子,试图盖住她的声音,“让旁人听去了定以为你要违抗父皇旨意,不知道会被拿来做什么文章。这宋家也不知使了什么法术,竟让父皇非要将你送出去。”
江易秋沉默着未答话。
“…只是,不论你要做什么、想什么,都先顾及自己的身子。”江启直也跟着叹气,“哎,可惜喜儿不在,不然她一定能好好儿劝你。”
见兄长干脆停了桌上的酒,转身对她频频劝慰。江易秋自然感激,但心中困顿无解,只好谎称困乏,与他告辞。
在玉莲的搀扶下起身,主仆二人穿越长长的坐席。
“主子你瞧。”玉莲忽然说道,“那严侍卫跟着咱们呢。”
江易秋回头,却并不见白色身影。再往对面坐席望去,隔着一条走道,严淮屹在官员、侍女和官兵们形成的人墙之后,跟着主仆二人的速度一道前进。
难得严淮屹没有低头,半侧着身子将眼神直直与她对上,脚下步伐却未停。时不时有熊一样壮硕的官兵将他身影挡了去,但下一刻又能在缝隙间瞧见他的衣袖。
未曾想也有他追赶自己的一天,江易秋觉得有几分意外。
终于离开了宴席,她却未给侍卫留下眼神,直奔停在马棚的马车。
“公主请留步!”
江易秋停下,对着侧后方来的人问道:“父皇不是说待回平陵之后你才是我的人?怎的现在就急着来了?”
“回公主,属下已向宋大人请示过。”
“那你说吧,追出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因属下已不是宋大人近侍,无法继续待在行宫,下午便回了山下宋府的别馆。”严淮屹将手伸入衣间,取出一封信和一枚不算精美的香囊,“不想宋大人原在山下的住房竟有人投了信,一道送来的还有这枚香囊。”
玉莲举起宫灯,将那香囊上蹩脚的针线照得通亮。
“又有新欢了?”江易秋皱眉道,“你早知我本也不想嫁他,这种东西就不必拿来给我了。”
“那驿使说,这封信是位姓刘的姑娘寄来的。”严淮屹解释道。
江易秋立刻抬眼,眉间的疑惑几乎要溢于言表。看到他认真的眼神,江易秋知道他们正在想同一件事。
“…但若不是她呢?”
“属下自知冒险,这信封一毁便无法复原,但也不想错过万一。”他盯着手上的物件,停顿道,“所以,一旦拆了,便不能放回去了。请公主来决断吧。”
只沉默片刻,江易秋果断拿过他手中的信件,撕毁信封,取出信纸。
“……她竟然没死。”
侍卫也将目光扫向信纸,借着微弱的火光,略过具体写了些什么诗句,依稀可以看到那信纸下方赫然写着两个字——灵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