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亲的人来到了门口。简单地传统栏门过后,坪场上响起迪斯科舞曲,李三保跳起了迪斯科,看那动作,是他自己临时编的,滑稽、欢快又娱乐,这时,坪场喝彩不断。王绍箫提着椅子,彭亮坐来了门口,彭亮鼓掌,和旁边的向望笑看去,大家都听到了他的叫好声。雪春和湘琴、玉菡站在一起,她的眼睛对彭亮看着,彭亮精神起来,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她的对面,向前一边拍手,在“好!好!”地喊着,还对身边的周秋月笑去。在他闹的欢时,忽然被秋月推进了场,他不得不歪歪扭扭地脚手舞动起来,坪场已被闹翻了。
第二天,天不见亮,开始发亲了。屋里,艳艳身穿粉色衬衣,长发高高盘起,额前留几根刘海,听着堂屋的人在安排娶亲的人抬嫁妆;提的提,挑的挑。陪她的媳妇、姑娘们,此时大家都不愿说话,惜别的心情包围着大家。彭艳艳想到了将与亲人告别,心里有话,不知道如何说出:父亲,从前,你冷漠了世间的一切。到生离死别了,你该笑则笑,想说则说,感觉不到你是一个要与这个世界永别的人。也是在这时,你安排了我们的婚事,操心操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候。爹,我该如何报答你?现在,任何灵丹妙药对你都没有用,你又不肯去医院治疗。那么,我用笑容报答你,让你看着我笑呵呵地从你身边出嫁。看到我的笑容,愿你的生命在我们身边延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出嫁的时刻到了。彭亮由张宏源扶着,坐在了堂屋里。彭艳艳来到了双亲面前,跪下,唤了声父母,在父母亲脸上各亲了一下,嘿嘿地笑着,她出嫁了。
第三天,宋二歪、彭艳艳在锣鼓声里,往火车站出发,走在了去深圳劳务输出的队伍里,
站台上,李雪春和周玉菡在一起,她们的周围有周家寨的人;其中有周发武、宋德辉、和玉菡哥哥周成光。宋德辉和二女儿二香站在一起。火车进了站,彭艳艳、宋二歪告别她们,在车厢边,艳艳对母亲说:“半个月后回来。”
艳艳回头和身后的陈蓝进了车厢里。他们在窗口与亲人挥手。
彭亮屋,到了夜里,便有人走来屋里看望他。这段时间,王绍箫向望笑有了空,来和彭亮说闲话。可是,彭亮挂着大女儿艳艳,对大家说,担心在他闭眼的那一天,等不到艳艳转屋来。王绍箫来彭亮屋时,会见到彭亮坐在坪场上,看着他屋的路口。和他数着艳艳去旅游结婚的日子。
这个下午,王绍箫、向望笑一起来到了彭亮屋。这回,坪场上没有见到彭亮,向望笑唤了一声雪春,屋里没有人回应。两人一怔,彭亮躺在了房里。他说:
“雪春,上午到屋里,下午她去菜园,再去看看茶叶,几天没有采了。我起不了,不想躺着,去坪场还是好。”
王绍箫、向望笑相互看着,彭亮要起身,动了几下,双手朝上伸着。他俩一人握住彭亮的一只手臂,让他坐起,脚下了床,望笑把他给鞋子穿上,再握起他的手臂,彭亮不让,要自己走。他摸着墙移动说:
“绍箫、望笑,我是活着的吗?”
彭亮的话有着风趣,他俩笑着,王绍箫说:
“你彭亮肯说笑话。”向望笑趁机说:
“没有力气,躺着舒服些。”彭亮说话都很困难了,但是,他说:
“我行,我行。”他说着,慢慢蹲下,他俩要扶他,彭亮说:“自己走,自己走。”他握着堂屋里的一把椅子,慢慢把椅子移出了门。他俩帮助彭亮住下,他说:“绍箫、望笑,脚踩地,是活着的,活着的。有空气;有太阳,我彭亮还是个人,不是鬼。活着,活着,想活着。花一样的日子来了,我彭亮想活着,活着好。”
王绍箫控制不住自己,蹲在了彭亮身边,一只手握住了彭亮的手。望笑偏去揩着泪,彭亮偏头看了一眼望笑,对王绍箫说;“你看望笑,老实了一辈子。”再看来一眼望笑,唤道:“兄弟。”彭亮再看去王绍箫,唤道:”兄弟,”手摆在了绍箫的手上说:“等喊不出来了,你们听不到了。天天要来看我,我会想到你们,陪我在人间。我还在人间,有你,有望笑。莫哭,望笑,你们要多走,莫让我到那高头挂牵。”彭亮说着,指了指天。望笑忍不住自己的泪,他去了厨房,升起了火煮夜饭。听着王绍箫回答道:
“知道,知道,”彭亮说:
“艳艳,这两天会到?”王绍箫说:
“去了半个月,差不多要来了。”彭亮说:
“你王鸣结婚,定了?”绍箫看着前面道:
“他说明年,年纪拖大了,够操心的。”
绍箫见彭亮不做声,看去,彭亮闭着了眼,看似睡去。他唤道:“彭亮,彭亮,”望笑走来,喊起了他。彭亮微微睁开眼说:
“彭亮活着,脚踩地,空气舒服,活着,活着的。”
他俩不依彭亮,扶他去了房里。
晚上,张宏源、李碧春来到了彭亮屋,接着周玉菡、田大妹来了这里。后来,几个队里的社员,来了屋里坐一阵,他们都回了家。秀凤、喜泉在床前帮忙着母亲,然后去睡。雪春也睡了,屋里安静了下来。
床上,彭亮睁开眼,月光对他照着,雪春入睡,偏去了一边。彭亮慢慢下床,摸着墙,摸到了堂屋,把门开了个缝,慢慢移动着,他摸着墙,弯下腰,整个人弯到了膝盖处,人变成了一团,一步一步往前移动,嘴里在说:“空气舒服,有果味,井水味,脚踩地,是人,是人,有月,还在人间。走远,走远。我痛;痛,莫死在屋里,骇着我儿女。不想死,活着好。走远点,走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