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半大的孩子和少年,肆意地奔跑在国公府里。
这个时候,没有谁是高贵的主子,没有谁是低贱的下人,他们毫无顾虑地向前奔跑着,脚步是那么地轻盈,像是一群飞舞在国公府里的小精灵。
他们一边跑一边喊着这几日教过的童谣,一边念一边笑。欢快的笑声传入跑过的每一个院子,回荡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给国公府的院子增添了许多生气。
李显明看着人群又跑过来,自己的儿子跑着跑着和春生已经跑到了队伍前面,李渊的小脸看上去是那么生动有趣。
这纯真而美好的场景,冲击得李显明不禁热泪盈眶,生在帝王家,欲戴其冠必承其重。他都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是否有这么开心地奔跑过,也记不起自己的儿子是否有这么奔跑过。
皇祖父一统大兴后,制定了严厉的皇子皇子培养计划。他们这些身份高贵的皇子皇孙们,每日寅时天还蒙蒙黑就被伺候的太监叫醒,开始一日的读书准备,一直读到中午吃了午饭小憩后继续直到晚饭,晚饭过后还要背书,写字,做文章。
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样惨无人道的读书经历,使他对读书慢慢失去了兴趣,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读书,为何要学骑射,也使得他在父皇登基后,分派他们兄弟到各部学习后彻底的放飞自我了。
如今想起来,自己送渊哥儿进宫读书,和当初自己被父皇送进宫读书有什么差别?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自己被强迫着读书多年,一经到宫外感受到自由,马上便无法回头了,如今自己却是让儿子在走自己的老路。
“我都忘记,我年幼时是否有这样痛快地奔跑过。”李显明喃喃地说。
林荣看着眼前情绪突然低落的三皇子,笑笑说:“我与你相反,我年幼时是跑太多了,乡里田间,山前溪边,都让我踩遍了。长大后到镇子上做工,回家更是要走一个多个时辰,我娘和媳妇给我纳的鞋底再厚,都顶不住这来回的路程遥远啊。”
李显明想了想,看了一眼眼前身形挺拔外表俊秀的林荣,“我倒是有点羡慕你了。我好像逃不出这京城,舍不得丢下这皇子的身份,又不知如何去改变现状。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一眨眼也就二十五了。”
林荣大笑,“如果你下定决心要改变,永远也不晚。无论你是几岁,也无论你目前所处的境况有多糟,只要立定目标、一步一步往前走,人生随时都有翻盘的可能性。更何况,你的起点已经比这世上多数的人都好太多了。你缺少的不过是一个坚定的目标。”
“不晚吗?”李显明若有所思,自己荒废了这么多年的光阴,还有翻盘的机会吗?
“考虑一千次,犹豫一万次,不如去做一次。你在庄子上给皇上和皇后写的诗篇,不就是一个最好的说明吗?你去夏儿的课堂看看,如今这群娃娃们练字的字帖都换成你在庄子上写的那些。虽暂时还未有什么大的成就,但是没有谁是一开始就能成功的。犹豫不决在原地徘徊,谁也无法帮你,而当你愿意迈开第一步去尝试了,你已经就赢了。”林荣拍拍李显明的肩膀,“走走走,夏儿,赶紧让你的小伙伴们休息了,收拾一下,稍后要吃饭了。”
“知道了,爹爹。”夏儿笑眯眯地回。
三皇子真性情,自己真没看错队友。她爹也给力,这碗鸡汤灌下去,这三皇子是要浪子回头了。
浪子回头金不换。
夏儿都有点期待自己在古代改造的第一个纨绔会是如何了。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即便是生在尊贵的帝王家,也不过各自为营,有更多说不出口的不为人知的不幸。
三皇子一家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过这么多人齐聚一堂,不管身份如何,就只是简单的吃饭。
一开始到温泉庄子的时候,李显明也是装过的,吃饭的时候看到厅中的两桌便要求要隔屏风。
结局就是屏风那头,国公府一家欢声笑语,屏风这边,他和贺宝骏难兄难弟,你看我我看你,陪着的只有一脸褶子的庄头。
好不容易才让国公爷同意跟他们一起吃饭了。不过最后他自己也喜欢上自由自在吃饭,不被那么多规矩束缚的感觉了,一回到家就同凌云说以后吃饭得放开自己吃不用人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