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个阴天,晦暗的云层下刮着萧瑟凉风,往常三三两两聚集在庭院散步晒太阳的病人此时都不见了踪影,整个中庭悄然无声。
在稠密无章的花木草坪遮掩下,张怀月拉着面露困惑的柳芽,努力斟酌着语言。
“柳芽,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对你来说十分重要的人在做一件很危险,有可能会危及生命,但又非常正确必须去做的事情,你会怎么办?”
张怀月立在稍低一级的台阶下,借着地势之便牢牢注视着柳芽的面庞,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神情反应。
“十分危险却又必须要做的事情?”柳芽有些困惑地拧起眉毛,“小云姐你怎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不要管,先回答我。”张怀月坚持着,用急切的目光催促着她。
虽不明白张怀月为什么忽然执着于这样一个假设,但柳芽还是皱着脸努力地思考了一番,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真的是必须得去做的事情,那当然是我陪着他一起去做,不叫他一个人独自承担啊。”
张怀月微微睁大了眼睛,注视着面前这张在晦暗的天光下仍旧熠熠生辉的年轻面庞,满腔的应对言辞霎时堵在了胸口,久久无法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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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薄暮渐消,江汉关塔楼上的钟声层层飘荡,合着江面上此起彼伏的汽笛,一点点唤醒了城市。
张怀月把楼梯间的隔扇窗支开半扇,立刻便有带着泥土腥气的微风吹拂了进来。难得放晴的天幕终于露出一点明媚,洒在鳞次栉比的青色屋瓦上的阳光反射进屋子里,缓缓地驱散了屋中最后一点潮气。
她提上皮包下楼,与打理院子的钱喜妹打了声招呼,便抬脚出了门。
从里份迂回曲折的石板小路一路穿过来到街上,迎面便是嘈杂喧嚣的车水马龙。
此时虽天色尚早,但街面上却早已沸反盈天。大街小巷穿行的行人车架浩浩荡荡,沿街打着大大小小的条幅,时不时便有学生市民成群结队喊着号子来来往往,高亢的音浪将沿街商贩的叫卖声都给压倒了下去。
进入十月以后,前线战事日益紧迫,四面八方的政商名流云集至江城,市政厅的各机要部门在宣传抗日的工作上便也格外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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