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起桌上茶盏慢条斯理地拂了拂浮沫,不疾不徐地道:“你既说你会知无不言,绝不欺瞒。那不如先说说看你究竟是何身份来历,我又为什么要相信你?”
“而你,又想求些什么?”淮老夫人凌厉的目光劈开袅袅水汽,直直投在张怀月的脸上,“有什么东西是你那对手眼通天的叔婶都做不到,反而要求到我这么个早已过气的老太婆头上的?”
张怀月因那宛若有了实质一般的目光微垂了下眼眸,但缓缓开启的讲述却是无波无澜,不见丝毫停顿。
“我家中本是徽州春陵县的一户豪绅大族,两年前,东瀛人攻破春陵城池,一番烧杀抢掠,狂轰滥炸,结果我张氏一族百余人口无一生还。所以,我与那东瀛人实则有着不共戴天的滔天血仇。”
“哦。”老太太端着茶杯,不为所动。
她前半生历经风雨无数,见过的数典忘祖的人渣败类怕是车载斗量,别说隔着血海深仇,就是为了一点权势利益亲手出卖至亲的也不在少数,这套话术可打动不了她。
但张怀月却也并非要以此来动摇对方,她继续平静地道:“家族噩耗传来后,知晓我已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女,我那前夫便立刻变了嘴脸,非但侵占我的嫁妆财产出去吃喝嫖赌,我稍有反抗便对我非打即骂,有好几次我都以为自己会挨不过去,随时可能一命归阴……直到,我遇到了如今的丈夫方彦之。”
“所以你就认为他是来救你于水火的天命之人?”老太太语带嘲讽。
“怎么会?”张怀月却仿佛被逗乐一般,勾唇一笑,丝毫没有为这嘲讽动容的意思,“没过多久,我就从方彦之的口中得知了一件事,我那好叔父为了升官发财,竟已投靠了灭掉张家满门的东瀛人,成了灭族仇人麾下的汉奸走狗。”
刻薄犀利的用词,还是对着自己的亲叔父,令得老太太也不由怔了怔。
“如此一来,方彦之费劲接近我的目的便也十分清楚了。”张怀月却满不在乎地继续轻笑着,仿佛在说一件完全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只要能救我脱离绝境,我才不在乎他出现的目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