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淮山堂从忠义社自立出来,作为掌控了忠义社财务钱粮长达数十年之久的总掌柜,淮老夫人为了避嫌,退隐之后便十年闭门不出。作为她手底下的第一心腹账房的秦向谦更是不得不当众起誓,发誓此生绝不再为人理帐,也绝不再涉足商道,这才得以从忠义社总堂脱身出来。
“哼。”窦金来斜睨詹胜春一眼,冷哼了一声。
她自然知道詹胜春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无非是担心秦老爷子为了替他们这些小辈撑腰,偷偷帮他们把关账目罢了。
她看了张怀月一眼,见她端着杯子低头喝咖啡没有说话,于是开口道:“不必以你那小人之心揣度老太太和秦叔的君子之腹,就这点小账目还劳动不到他们二位老人家出山的地步。”
她冷笑道:“哼,这世上也不是只有你仙乐宫才有好账房,你也不必担心我们淮山堂会跟你们似的弄那些玄虚,自然会请来最有信誉最专业的会计师做账目审计。我听说黄浦区有个什么晟,晟铭信会计师事务所,在业内的名气就极大,有口皆碑还诚信守诺,不比你们仙乐宫的账房强出百八十条街。”
文化水平仅限于识得几个字的窦金来自然不知道‘晟铭信’事务所是个什么地方,这些用来应对詹胜春的言语,包括所有会遇到的谈话场景,全都是张怀月事前早有预料,将应对方式一字一句掰开来教给窦金来,让她背得滚瓜烂熟了,才出发前来仙乐宫料理盘账的。
窦金来虽然性格鲁直,但人却并不傻,她虽然看姓张的这丫头不顺眼,但也知道这丫头脑袋比她好使,提出用来对付詹胜春的办法听上去也颇靠谱,此时整个淮山堂自然是要先一致对外,给这个目中无人的詹胜春一点颜色看看。
一口气把这些拗口的内容完整说下来,窦金来心中总算松了口气,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在旁静静喝咖啡的张怀月。
詹胜春眼睛微眯,他是生意人,晟铭信会计师事务所在业内的大名自然是听闻过的,不过,他可不认为就凭淮山堂这几人的水平能搞得懂这里头的门道,如今会有这样出乎意料的变化,原因自然不必多说。
于是,他也不着痕迹地看了那名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年轻女子一眼。
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这几人里,看似一直是以辈分最长的窦金来为主,然而实际上,淮山堂的这几人明显都在看那女子的脸色行事。
詹胜春对此极为意外,从他得到的消息来看,这女子拜入淮山堂还不足旬日,又是那样的一个身份,原以为不在山门里遭人排挤白眼便很不错了,没料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掌握了淮山堂的话语权,看来这女子的手腕颇不简单。
詹胜春收回视线,面上只是云淡风轻地一笑,“晟铭信在业内的大名,詹某自然信得过,只是——,邀请晟铭信的会计师审查账目,这佣金恐怕不会便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