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将此物赏赐与我,一来应和我喜好声乐,二来亦可为我养胎护体。
据徐霞客所记:云南玛瑙山上多危崖,藤树倒罨,凿崖迸石,则玛瑙嵌其中焉。其色月白有红,皆不甚大,仅如拳,此其蔓也。随之深入,间得结瓜之处,大如升,圆如球,中悬为宕,而不粘于石,宕中有水养之,其晶莹紧致,异于常蔓,此玛瑙之上品,不可猝遇,其常积而市于人者,皆凿蔓所得也。
赤玉之珍贵,可见一斑。
麟德六年五月初六,春末时节,声势浩大的册封礼后,我与皇帝相伴,相互携手,亲密无间地一同往琉璃宫赴宴。曲水殿内,我的位置仅次于琽妃、姝妃、婳妃、瑛妃,除了侯贤妃,御殿再无位分居我上者。
初入宫前的荣华富贵,眨眼间便尽入我之手。纵然之间夹杂着几分苦难,到底算得上是功过相抵了。
封妃宴席上,方饮下几杯酒,我便察觉敛敏面色微苦,甚是不适,忙走下座位,近身问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我可能是要生了。”敛敏双手捂着肚子,原本平和的面容微带扭曲,语调痛苦。
我忙吩咐倚华道:“赶紧传俞御医入内,将钱修仪移至暖阁,安排好产婆与乳母。”
为着敛敏即将生产,俞御医早早候在曲水殿外,以防不测。
“是。”倚华微一行礼便去了。
眼见此情此景,一旁的诸妃心下皆明了敛敏即将生产,故而陪同皇帝、琽妃一同留在曲水殿暖阁外,口出劝慰之言,等着敛敏瓜熟蒂落。不少人揪着手帕,甚是紧张地期待着——只不知是期待着敛敏诞下皇子,还是期待她胎死腹中。琽妃气定心神,一袭朱砂色桃花云雾罗裙穿着于身,甚为高贵端华,安然坐着;婳妃、瑛妃则端坐一边,面色身不关己。
姝妃倒是身着一袭深红色金丝织锦百子千孙图案的曳地裙,光鲜亮丽地侍立一旁,面容焦急,与吾等双手纠缠在一起,并无多言,只眼见着内御将一盆盆血水端出,一盆盆热水端入,心下焦急万分。敛敏痛苦的哀嚎声一次比一次惨烈,令人不禁心慌忙乱。
终于,犹如宇宙洪荒中传来一阵哭喊声,仿佛清晨悄寂之中的一阵仙乐,令所有人皆为之安心。
皇帝终于自座椅上站了起来,等着里头的内御抱着孩子出来。
不多时,蕊儿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出来了,面容喜气洋洋,一壁递给皇帝,一壁对吾等道:“恭喜陛下,修仪娘娘诞下一位皇子。”
皇帝不住地抱着孩子,专心看着,满心喜悦,“此乃朕第四子。”
琽妃携领诸妃下跪恭贺道:“妾妃恭贺陛下喜得贵子。”
皇帝本想去看看敛敏,却被茗儿、俞板拦在外头,“修仪娘娘生产时精疲力竭,尚处昏迷中,只怕一时半会儿无法醒来。”
于是在琽妃的安排下,诸妃回宫,皇帝亦去了夕丽人处歇息。
我与袅舞三人抱着孩子在曲水殿等了许久,几近破晓时,敛敏方醒来。
“姐姐,你可算是醒了。”我抱着孩子、笑着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