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数月之久,那日徽音殿内,随着懿妃的步步深入,殿内诸妃远远望去,只见宫人捧着的‘母仪天下’四字的刺绣颇具一国之母的雍容风范,其华贵之余不失大方得体,端正之中夹杂着典雅之色,亦可堪称刺绣国手。
原来懿妃有如此手艺而不为人知,我当初倒当真小觑她了。原本我以为昔日的懿贵人不过心高气傲,心内并无半分沉稳,孰料今日懿妃倒真叫人刮目相看。如此手艺,自然绝非一朝一夕便可习得。可见懿妃天分之高,平日里严加修习,这才有了这一副堪称国之瑰宝的绣品。
皇后一袭云雁纹锦缎滚边青黛色鸾衣,愈加显出几分皇后身为一国之母的端正肃穆,眼见如此,欢喜万分,连连吩咐秋紫将此物挂在徽音殿正座之上,令诸妃每每晨昏定省之时得以瞻仰懿妃的荣光。皇帝更吩咐豪言壮语:日后但凡朕的一应衣袜,皆交由懿妃缝制。
金口玉言,连我亦不得如此,一时令懿妃骤然成为御殿之内诸妃瞩目的焦点。懿妃眼下固然一时风光,到底记着当日的情状,故而愈加谦虚得体,忍让有度,叫意图看热闹的人找不出一丝破绽。
倒是瑛妃,那日,她特特吩咐黄鹂、白鹭带着金丝银线,往蕊珠殿去,请教如何刺绣一副绝美矜贵的荼蘼之华。
瑛妃素来喜爱荼蘼,此事御殿之内人尽皆知。此番特特请教,依我看来,只怕其中夹杂了几分阿谀奉承。
固然论及位分,二人旗鼓相当;然则论起出身,瑛妃不及懿妃。瑛妃此番借机讨好复宠如初的,亦在情理之中。
数年来的历练绝非无用之功。懿妃眼见瑛妃谦虚求教,便特特抽了空,每日教授瑛妃一些刺绣技巧,二人时时和睦相处,令帝后二人颇感欣慰。待到瑛妃绣品成功的那日,诸妃受邀前来一观,只见精致的绣布一旁另绣着一行诗:一从梅粉褪残妆,涂抹新红上海棠。开到荼蘼花事了,丝丝天棘出莓墙。
《花镜》记载:荼蘼花有三种,大朵千瓣,色白而香,每一颖着三叶如品字。青跗红萼,及大放,则纯白。有蜜色者,不及黄蔷薇,枝梗多刺而香。又有红者,俗呼番荼蘼,亦不香。
瑛妃绣的便系品字荼蘼,大朵千瓣,色白,而染上了以荼蘼鲜花制成的香粉,色香兼备,令人啧啧称赞,沉醉其中。
皇后眼见绣品上的荼蘼色白如雪,直呼其为“白蔓郎”。自此之后,诸妃皆效仿皇后。
然则我却瞧出了一丝端倪,故作诧异道:“咦,这白蔓郎上的丝线似乎并非寻常的银线。”说着,指着日光下泛出银白色光泽的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