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麟趾宫正殿内,我甫一迈入便察觉出不对劲儿:殿内悄寂无声,堪称死寂。
我与敛敏交换了一个眼神,随着新安排贴身服侍婳贵妃的宫人入得寝殿,竟看到她缩在床上,瑟瑟发抖。厚厚的锦被盖在她的身上,依旧看得出她遍体颤抖的模样。其面容满目畏惧,犹如草木皆兵,致使所有在场的嫔御、宫人皆不敢大声喧哗,仿佛微一响动便会激得她发疯、抓狂。如此破落的一面,狼狈不堪,叫吾等几个前来探视的姐妹心有不忍,深感心酸。
她好歹身为帝妃之首,地位尊贵。偏偏遇上了这档子事。幸而她心志足够坚定。如若不然,只怕她早早寻死,绝无今日临位贵妃之时。如此看来,到底算得上是她的福气。
当日,许婕妤曾被琽妃打入乐善堂一月。不过短短一月,出来时已然毫无美人模样,堪称支离破碎。可见倚华当日所言不假:凡入乐善堂者,遇疾且殆,待其殒,且彗送净乐堂焚化,不欲以遗骼污禁掖也。
今日,婳贵妃她眼中闪过的畏惧与后怕,叫我想起当日她何等落魄畏惧,毫无一介帝妃之首该有的风度。到底应了那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此事说来到底系姐姐平日为人刚正不阿,这才身正不怕影子斜。若非如此,只怕姐姐出不得乐善堂,无能位居贵妃之位。说来这贵妃之位,到底还是琅贵妃亲口所言。熟料今日一语成谶,应了这句话。”敛敏微笑着安抚婳贵妃,言语温柔,面容柔和,叫人观之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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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敛敏如此小心和善的态度,婳贵妃眼底的畏惧与后怕少了几分,面容放松下来一二分,嘴角含笑道:“孰能料到琅贵妃当日所言竟会如此灵验。只可惜,我身居贵妃之位,她亦追谥为贵妃,可见是有缘了。然则斯人已逝,我却依旧活在这御殿之中。”言毕,目光展开,投向辽阔的湛蓝色天际,长长吐出一口气,甚是沉重,仿佛吐不尽心中的苦闷与压抑。
“自晋为贵妃之后,姐姐素日久待碧羽殿内刺绣,如何今日有此闲暇出来漫步?”眼见无话可说,我瞧了瞧婳贵妃身边只香清与水影两个内御,不由得诧异起来。
婳贵妃微微一笑,鹤氅外的罩纱被风吹起,愈加显得她身姿柔弱而消瘦,有一种不胜之感,淡淡解释道:“如今此寒冬腊月,暖阁内呆久了亦烦闷得很。何况日日刺绣,妾妃的眼色愈加迷糊,故而出来散散心。御医亦提及,多出来走动走动对妾妃身子亦有裨益。”
她的笑容温和明朗,似三月春光,亦如夏日清荷那般清新恬美,如一朵朵荷花依次开在水波之上,显出一种莲步姗姗的雅韵姿态来,柔美动人,叫人难以忘怀。远远眺望欣赏,可见其纤细袅娜之态,凌波微步,愈加显出身姿飘逸。
婳贵妃本就容貌温丽,婉如一朵栀子花,暗中散发着幽香。纵不比定诚淑妃艳丽逼人的石榴花那般天姿国色,到底有一番独一无二的自然风流韵色,如栀子花那般幽香袭人。尤其是欢笑之际,笑靥堪称妖娆,胜过定诚淑妃三分。正为此故,方与定诚淑妃同列九嫔之位,恩宠不衰。更为着处世柔和,与定诚淑妃亦互为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