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五阿哥被乳母抱走,殿里只留下他和太后,还有随侍的李总管和宝音的时候玄烨才道:“前日给皇祖母请安说起一事,今儿也来问问皇额娘的意思。”
“说吧。”太后并没有放心上,太皇太后那过了门路到她这基本就只听过就完事儿了。
“儿子想等明年德嫔的孩子出生再给五阿哥和那孩子一同赐名,五阿哥叫胤祺,德嫔的孩子若也是个阿哥,便叫胤祚。”
“胤祚……”太后念叨了一声:“是个好名字,《国语》道:‘皇天嘉之,祚以天下。’也难怪你要考虑这么多,哪怕只是意在一个福,朝臣们可不觉得只是一个福这么简单。”
玄烨点头:“皇额娘说的是。”
“不过你也别怪皇额娘多嘴一句,若真计较,当年万黼阿哥的那个‘黼’不也有那个位置的意思?只可惜这孩子没福气,皇额娘也不希望芷溪的孩子承载的太早了,所以我想着,若她真生了个阿哥,不如等周岁的时候再赐名,大喜的日子办喜事岂不是更好?”
一说起万黼,玄烨也不免叹息,本来能好好长大的孩子却落得这样早殇的命运,将来的皇位一定是胤礽的这一点他从来没有犹豫过,因此给其他孩子起名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太后这一席话还是说动了他,便是希望将来芷溪的孩子成为太子的左膀右臂或是富贵闲王,能好好长大才有提这将来的可能。
乾清宫后殿,纾妍伺候徐嬷嬷穿好鞋扶着她起来走走,问:“嬷嬷觉得如何?走起来舒服吗?”
徐嬷嬷来回走了几步,笑道:“舒服!你这丫头有心了。”
纾妍道:“奴婢也是听青琐姑姑说的,这寒气从脚入,嬷嬷若是身子不爽快,奴婢们也不能安心过年啊。”
徐嬷嬷感叹:“说的是啊,马上就要道年节了,过年的时候谁都不敢病了,那时候可不能叫太医,何况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她与纾妍相处了这俩月,知道纾妍和那些一心想攀高枝才进乾清宫的宫女们不一样才对她亲和一些,知道这时候没有别人会进来才问她:“我记得你刚入宫的时候和德主子关系甚好,怎么她如今成了娘娘,倒不记得提携你呢?”
纾妍无奈笑了一下,这话当初她在内务府也少不了被其他宫女太监各种问,她只道:“嬷嬷,自小阿玛额娘就跟奴婢说了,该是你的躲都躲不掉,不该是你的就不能妄想,所以奴婢从来不想着成主子,只想安安稳稳的,到了年纪出宫嫁人。至于德主子,也只是在内务府选秀时同住一屋的情谊,自然没有必要处处为奴婢着想啊。”
徐嬷嬷又坐回了炕上:“你是个懂事的,要人人都能这样想该多好,可即便不成主子,也该为自己的将来考虑,光做个洒扫的粗使宫女也太可惜了,虽然说我只是日常看着你们做事,但跟前头递句话的本事还是有的。”
……
徐嬷嬷从后头到了青琐屋里,青琐才换了衣裳出来,方才在前头皇帝和大臣们议事,虽然她没必要去听懂什么,但难得见纳兰明珠触了霉头,一盏茶被挥落在她脚边,茶盏碎了茶水溅在她身上只能回来换,不然落了个御前失仪的名头倒霉的就是她了。
见了徐嬷嬷便拿了炉子上烧着的茶水给自己和她倒了一杯:“嬷嬷坐吧。”
徐嬷嬷讨好的点了头在青琐对面坐了,青琐喝了口茶问:“那边怎么样了?”
徐嬷嬷道:“纾妍姑娘是个安分的,和先前查出来的并无不同。”
青琐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就跟她说往后就在书房伺候吧。”
徐嬷嬷愣了:“这……会不会太抬举了?”她以为最多就做个帮忙跑腿的。
青琐摇了下头:“皇上的意思,岂是我们能随意揣测的。”
徐嬷嬷略微想了一下,莫不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梦”?但纾妍的样貌也不算突出,顶多只能算是清秀而已。不过既然是皇帝的意思,就轮不到她们发表意见,点头道:“我知道了,青琐你就放心吧。”
青琐点头,知道是徐嬷嬷想岔了,也不多做解释。
到了夜里,今天轮到梁九功值夜,青琐就准备早些歇息,刚从正殿出来就碰上纾妍,她福了福道:“青琐姑姑,奴婢有话要说。”
“去我屋里吧。”青琐领着她去了后头,走进屋子纾妍就跪下了:“青琐姑姑,奴婢不想去书房,请姑姑收回成命!”
青琐倒觉得新奇,也不忙让纾妍起来问:“纾妍你说什么呢?这可是皇上的旨意,跟我说有什么用。”
“可奴婢从未做过这些,只怕惹得皇上不高兴……况且……”纾妍握紧了拳头整个人都在抖。
“没做过也能学,我知道你不是不聪明的,不然为何能在那件事之后还能好好活下来?还是说……你怕走德嫔的老路被人说闲话?”
纾妍不敢说,但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青琐笑着扶起纾妍在炕上坐下:“你放心,皇上心里有德嫔自然不会做这种事情,但为了什么我也是不会告诉你的,你只管安心办差便是,就算真有流言蜚语也不会传到这儿来。”
纾妍抬起头看青琐,她发现青琐的眸中透露出的是安心,这不是玩笑,她是认真的,不由得心内一动,点头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