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海月还很小,总喜欢追在修闻身后喊哥哥,满心满眼都是这个漂亮勇敢的小少年。
十三四岁的修闻对海月的感情十分复杂,他既嫉妒海月拥有杰雷卡的关心,又忍不住疼爱对方。
每当他想对海月假装甩脸色时,后者都会用可怜巴巴的表情看他,搞得他根本狠不下心。
说到底,他就是喜欢海月。
海月哪里不知道这些呢?他都知道。他就是要用这种样子惹修闻怜爱,让对方疼爱自己。
至于杰雷卡……他才不管。
童年的海月很少生病,一旦生病则必进重症室,这都是因为博士们的实验有很大的副作用。
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海月发着高烧独自待在客厅里,蜷缩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冷汗早已将他的衣衫打湿,他脸色惨白,嘴巴干裂,活像将死之人。他周身疼得厉害,仿佛有千万根针不断地刺进体内,心口一团烈火越烧越猛,几乎要将他吞噬。
博士们因为临时研究没有回来,而修闻尚在帝国学院,家中只剩他一人。
外面电闪雷鸣,黑云压城,狂风阵阵,暴雨和树枝不停地击打玻璃。海月迷迷糊糊听到通讯器响起声音,于是摇摇晃晃走过去接通,然后一屁股跌坐在地。
“海月?爸妈今晚是不是不回来?你吃饭没……别推我!”嘻嘻哈哈的打闹声从通讯器另一头传来,停顿数秒后对面才继续,“你怎么不说话?”
“哥哥……”海月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他无力地趴在地面,艰难地喘气,“我难受……”
“不舒服?你等等……海月!海月——”修闻的声音越来越渺远,海月忍不住闭眼晕死过去。当他醒来时已经到了深夜,外面依旧是狂风暴雨,而屋内灯光明亮,耳畔还有急匆匆的脚步声。
他费力起身,发现自己正躺在沙发上,他明明记得自己晕倒在……难道是哥哥回来了?
他虚弱地呼唤修闻,可家里空荡荡的,除他之外再无第二人。是了,哥哥还在学院,怎么可能赶回来。
应该是高烧烧出了幻觉。
然而楼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修闻狼狈地窜到楼梯间,往地毯踩了又踩,将鞋底的水渍擦干。他端着水盆和毛巾,快速来到海月身边,道:“醒了?先起来擦擦汗。”
修闻拧干毛巾轻轻擦拭海月的脸,边抱怨父母没关天窗,边仔细查看后者的情况。他摸摸海月的额头,皱起眉道:“泽西医生请假了,没办法让他过来,我们直接去医院。”
“哥哥……”
不是幻觉,哥哥真的回来了。
海月无力地贴住修闻的掌心,像小狗般蹭了蹭,乖巧无比。修闻心头一软,好声好气地让他趴在自己背上,然后用雨衣将他盖得严严实实。
少年夺门而出,飞快跑向不远处的马车。
然而疾风骤雨还是绕过雨衣打到了海月,修闻压低他的帽沿,让他靠紧自己的背。
海月眼巴巴地看着帽沿上的雨水滑进修闻颈间,他下意识想转头,但修闻“啧”了声:“不准乱动!”
海月乖乖趴好,用手遮住对方的脖颈,防止雨水滑进来。
俩人窜进马车。修闻狼狈地放下海月,让他躺在自己腿上休息。这辆马车是他向值班老师借的,虽然老旧,但跑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