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瘦小的女孩论力气肯定不是比她高一个头的大孩子的对手,于是她急中生智,爬到了救济院教堂中央的那个圣神塑像上,还一股脑把所有的面包边都塞进了嘴里。
几个孩子看着食物没能得手,便气急败坏地围在塑像周围,骂她“你妈妈从前在贫民窟里悄悄做张开腿的生意,才有了你这个连爸爸都不知道是谁的杂种!”
当时瑞拉很生气,但还没等她挤过来抢救济餐的人群,就看到苏珊大婶风风火火地撞开围在她四周的人朝那些孩子冲了过去。
大婶掏出自己放在围裙大兜里的擀面杖开始追赶那些作鸟兽散的家伙,胖胖的胳膊一挥便精准地揪住了那个带头嚷嚷的,骂骂咧咧地把他往地下室里拖。
那个小女孩很瘦,她趴在圣神塑像上吓得发抖,不知道该怎么下来。最后是邦德先生在下面接着,瑞拉爬上塑像去把小女孩给带到了地上。小女孩一张脸憋得通红,因为面包边堵在了她的喉咙里,她咽不下去,但又舍不得吐出来。
瑞拉对那个女孩有特别的印象还因为那女孩在教堂摔了一跤,瑞拉也不知道小女孩摔的跤和那些嘻嘻哈哈跑出去的大孩子有没有关系,反正她走过去的时候小女孩已经满脸都是血。
瑞拉想到自己小时候爸妈不在身边,村里那些鸡鸭鹅都嫌弃的大孩子也欺负过她。但是那些人发现她会还手,而且下手不在乎轻重后果,所以最后反而是他们害怕她。
瑞拉私下教过那女孩反抗的办法,但是那个小女孩每次只怯怯地点头,从来不付诸行动,下次被欺负还是逆来顺受的模样,不管多少回都一样。
不自己下定决心是不行的,有的事情必须靠自己,其他人还有自己的生活要过,不可能放弃手上的一切只围绕着你打转啊。
但这种道理小女孩还不明白,瑞拉也没办法强迫她明白,在心里叹气的瑞拉只好把她抱起来悄悄治好了她脸上的伤口,哄她说她睡午觉睡迷糊了,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想得远了,瑞拉把自己乱飞的思绪给拉回来,她问过邦德先生那个小女孩的来历,说是首都郊外的贫民窟里一个生了重病的女人抱来救济院的。
小主,
那个女人留下了孩子就走了,连吃的都没有拿,只说“留给孩子吧”,后来再也没有见过她来救济院,应该是已经死了。
所以“杂种”是指生父不明的孩子?还是偏指向那个女孩母亲在平民窟的求生方式……
等一下,瑞拉突然想起来,她当初收到首都学院的录取信的时候,好像也听过有人背后议论她“再多也不过是贵族和家里的下等仆人私通出的东西”“就是,不被承认身份的都是杂种”。
瑞拉当时没有把随意听来的这两句话放在心上,他们嚼舌根说她是她就是了?
而且她觉得这个世界的脏话比起她从前在农村里听的那些老太太骂街实在是洒洒水小意思。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村老太太骂人是能以直系亲属为圆心、十八代祖宗为半径连骂一早上都不带停的——而且大部分时候只为了一只散养的走地鸡不小心啄了她养在田埂边上的一口丝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