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连日的冻雨困在首都城内、已经丧失了最初新鲜感的贵族们,终于迎来了一个十分有趣的、能让他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他们甚至为此专门组织了茶话会,兴奋地交换着目前已知的各种消息,各种传言甚嚣尘上,都围绕着莉莉安娜·斯诺怀特,这个半年前迫不及待地跟着未婚夫去赛尔斯待嫁的女人,居然在这种时候回来了。
“呵,我就知道。”一个贵妇用羽毛扇子遮住自己的脸,但那高高挑起的眉毛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刻薄,“兰斯洛特公爵那种万花丛中过的男人,对谁都不会保持太久的新鲜感,正好不用履行婚约,腻了就赶她走了呗。”
“但那毕竟是斯诺怀特家的小姐,如此轻率地对待,斯诺怀特家难道不会觉得面上无光吗?”另一个贵妇显得有些忧虑,“这会不会是什么南北不和的预兆?”
“呵呵呵,能是什么预兆,那莉莉安娜本来就不是斯诺怀特家的亲女儿,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先前说话的贵妇接过侍女递给她的镜子,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也就是欺负兰斯洛特公爵的母亲早逝,要是他母亲还在,怎么可能允许儿子娶一个不明不白的平民女人。”
“这事非常奇怪,我听闻前一晚,大骑士长就带着一队皇家骑士去了平民区,没打听出原因。”和女人们的话题不太一样,男人们手上已知的信息也更多、更详尽,“第二天中午,斯诺怀特小姐就带着一队人浩浩荡荡到了城门下,也是大骑士长护送进城的,这两件事,我总觉得中间有些关联。”
“那平民区住着的是一个从前待在救济院的女孩,他们说第二天早上也是跟在斯诺怀特小姐身边的,”另一个贵族认可了前者的话,“我听说的事情就更玄乎了——有平民向圣神赌咒,说看到那晚上斯诺怀特小姐就在那处民宅里,被皇家骑士给包围了——”
“这一听就是在胡说,她明明是清晨从兰斯洛特的郊外别苑出发的——”
“不是一直说首都城墙附近都是各种密道吗?她可能就是从密道里出去了——”
“那些密道都是皇家的手笔,你是觉得成天在空中飞来飞去的兰斯洛特家,会在皇帝陛下的眼皮底下挑自己最不擅长的元素行事吗?”
“别管她是怎么出去的了!这重要吗?关键是,她回来是做什么的?大骑士长做事背后一定有皇帝陛下的授意,你们等着看吧,南方要有大动作了!”
“就这个女人回来了?兰斯洛特公爵没有露面?”
“你有胆子去兰斯洛特别苑里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我反正不敢去。”
“克里斯托夫·兰斯洛特的性格,不会干东躲西藏的事情,他需要怕谁?就是皇太子殿下,我估计也没有万全的把握和他放手一战,没露面应该就是没有来。”
“这种时候,把老婆送过来是什么意思?我真的不太懂。”
“诸位,我之前倒是从皇宫中听到了一个传言,当时只觉得荒谬,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放在一块儿想一想,倒觉得有点意思。”
“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我听闻兰斯洛特最近在南边的那片高山上蠢蠢欲动,好像有要越过山脊、打破从前和皇室约定的分界线的想法。你们说,会不会是这个举动惹了陛下生气,他又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孩子,就把老婆送回来做人质表忠心了?”
“荒谬,且不说把枕边的妻子送走当人质是多么屈辱的事情,你我都不能忍受,何况公爵大人?斯诺怀特小姐目前只是兰斯洛特的未婚妻,这种事,不需要考虑斯诺怀特家族的脸面吗?”
“说的也是,只是目前我们这里都天寒地冻的,北方估计暂时收不到任何消息,等他们知道了,我估计还有更大的热闹看。”
“是啊,咱们能干什么,也就在旁边看看热闹,只是可怜斯诺怀特小姐一个柔弱的女人,被几个家族架在中央利用,真是令人怜惜。”
“你怜惜啊,那她正好被未婚夫送回来,这会儿心里肯定很寂寞,你要去安慰一下吗,哈哈哈哈哈——”
这些话,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被风声传到莉莉安娜的耳朵里,她现在正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身穿鎏金红袍的教皇围着瑞拉走来走去。
今天起得太早,女人有点困,她用手指拧了拧鼻梁,心里有点好笑地思考着,如果教皇说他觉得瑞拉不是圣神信使,那接下来该怎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