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乙温声鼓励道,“这是第一步,我们现在进行成功的第二步。”
众人短暂的静默中,这句低语尤为突出,让潘清儿终于将目光从林羽身上穿透到她身后。
那个聚集了所有人焦点的姑娘,将将缓缓抬起头。
她青涩秀美的脸上仍是挂着两行泪,睫羽扇动,泪珠便落了下来,这确实是个美人坯子。她肩膀单薄,半边身姿没有立正时,仿佛只是个阿乙臂上的“挂件”。
听完阿乙的话,她竟也试图放开了双手,自己立定在原地,尽管那姿态还有些拘束,但看向阿乙后,面上又缓缓焕发了微弱的光彩。
“他不是我的生父,我在绣坊自食其力,既没有血亲,又不靠他生活,为何他画押,需要我来买单?”
潘清儿向前了两步,和善地看向少女,对阿乙传递来的强烈敌意回以微笑。
“姑娘的生辰八字在奴家手里,你年方十五,五岁时母亲早逝,若无你口中那位不是生父的男人给予养育之恩,你岂能好好活完此后的十年?”
庄清舟摩挲着下巴,觉得甚是在理。
老师爷经过潘清儿同意,将契据拿在手里验了半天,冲自家大人点了两下头。
庄清舟顿时手一摊,朝林羽耸耸肩。
少女脸色变得惨白,双臂环胸痴痴地低喃,“养育之恩的恩,便是夏天与狗抢食,冬天吃雪饱肚是吗?他成天除了赌便是偷,我从未吃过他家一口热饭,若你们不信,随便找人作证。”
庄清舟无需细想便知这是个什么故事,但字据画押属实,事关人之纲常伦理,只能两厢坐下来好好说道。
潘清儿谋定“先礼后兵”,令人着实不太好拆招。
不管手下是否吃亏重伤,只管将错处全然揽下,只要与银钱有关,只管照单全收,她岂会不知林羽照样不在乎这两件事。
她打的“七寸”,便是林羽等人的在乎。
阿乙听得她言外之意,知道对方咬定不肯放手了,顿时心胆俱裂,血气冲进了眼眶。
林羽看在眼里,身形微移,将人拦在身后。
她看都没看那契据,只将眼神淡淡朝阿乙和那姑娘扫过,表情认真道,“潘老板大气,林羽自叹不如。酒醉的客人日日都有,今日之事,你我皆知,根源也不是什么耍酒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