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少年现身,顾梓恒身边的青年竟齐齐看向他,礼貌老实地打招呼。
“肇一师兄。”
少年点点头,并不似二人那般恭顺,即使脱不掉少年音的青涩,却能感受到阴鸷混合了焦躁的语气里透出的寒冷。
“他不让跟。那娘们确实有些身手,发现有尾巴便以他为饵,实在投鼠忌器。”
顾梓恒握紧拳头,脸色阴沉得快要滴水,轻飘飘问道,“那畜生喂饱了?”
少年嗯了一声,皱眉道,“不出两日就能行动。但他现在身子太弱,我不敢让他服用太多香素,总之,再不能凭他任性在这磨蹭时间了。”
顾梓恒抿直了薄唇,终于肯赏赐庄清舟一个眼神。
“庄大人,顾某先走一步。林老板说得对,查案是官家的事,与我一介百姓无干,今日见旧友出了变故,顾某有些心焦,说话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包涵。”
他眼角上挑,话说得好听,但视线依然冰冷,从阿甲一会凝聚到林羽身上,口气稍稍放缓,“顾某理解林老板方才出于护短之言,但那小子当下绝无可能出得大狱,你们不如在这好好听听暗卫之言,再来判定他到底无辜不无辜。”
顾梓恒顿了几秒,硬声道,“为了我等下次再碰面,今日这般不愉快,不如就此忘了吧。”
顾梓恒仅留肇一跟着,两人快步离去。
剩下的人又陷入了一阵奇妙的静默。
阿甲因一连串变故早已神思俱裂,一会想到自己兄弟蹲了大狱还不知可留命在,一会又眼睁睁看着顾梓恒变着法子地震怒发作,而庄大刺史却一个屁都不敢放,一会又听那位梁上君子说着关于文周易的事。
他不是傻子,且是即便傻子都能意识到文周易身份不寻常了。
莫道寻不寻常,阿甲只觉得,文周易与自己终究不是一路人。
虽然这个事实他很早就知晓。阿甲心中翻着骇浪,也不忘怅然。
他身世飘摇,微末如浮萍,原觉得自己虽是一介粗人,终还能在那位先生身上找到知己之感。
先生能看到他粗犷外表下的细腻,看懂他看似卑微姿态中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