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那一枝花才是人间罪恶之极

顾梓恒自诩这男人肚子里的蛔虫,除了朝堂谋算无法企及,男人的其余心思并不难猜。一个从年少时踏进云端,此后只管俯视众生的男人,几乎不懂得何为暂避锋芒,何为服软妥协。

他大约留给政敌的形容不外乎独断专行、霸道跋扈,但亲近如顾小王爷,只觉得那人过于宽忍善良,还有些因少时被保护得很好所残留的纯实柔软。

没人会相信西京第一摄政王能获得如此八字定断,顾小王爷并不在意,因为勿论表象如何,事实总胜于雄辩。

薛纹凛对政敌明则冷血,实则总留一线。于他自己而言,对毁人伤人最是没有兴趣,只不过坐到不同位置,每每就被迫成了那个最大恶人。

顾小王爷自幼年在其身边长大,一个少年一个奶娃,若说抚养之恩,是当得起“义父子”这层关系的。在他半生军营生涯里看懂了什么叫家人至亲,同样在千珏城看到了虚伪的兄友弟恭。

他从前经常替薛纹凛担心,一个人面对亲人时如何能劈成两半,一面至纯忠诚,另一面虚以逶迤,待他懂得多了才领悟,其实薛纹凛对待亲人总归只有一个态度,凡是伤害背叛莫不云淡风轻,从来都是吃亏的那个。

他曾经认为以上那些已经够令人操心的了,万是想不到最惊痛的一击还在情之一字。

吾家摄政王为挚爱太舍得倾尽所有,即使遍体鳞伤都从不吭一声,且萦损柔肠之类不比明晃晃的敌人好避让好防范,一度让只能看热闹的小王爷揪心不已。

基于前情的教训,顾梓恒是决不能允许这些苗头能有一丝抬头的可能,即使一个相似、一个影子也绝不可以。

他释放出来的敌意何其明显,好在林羽到底不是一般人会怯懦,竟好整无暇地道,“顾大夫回来便好,我与先生口才实力相当,着实未分胜负,他此刻大约难受得很,我已将汤婆子准备好了,还没劝下来。”

顾梓恒对他的态度相当满意,不咸不淡地道谢,“大娘子辛苦了,这里就不麻烦了。你可自便。”

他记得相当清楚,若夜里不遇到这女瘟神,可能什么幺蛾子也没有。

林羽习惯了他的姿态和敌意,无意纠缠内里原因细节,但就是这副样子,被蹲在墙脚的女人惊叹,简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之徒。

但林二娘子多少有些猜错了,当这番冷硬之态表达出来后,床上的男人果然看不下去,轻弱无力开始劝和,“大娘子今晚费心了,是我疲乏不耐,懒得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