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比在溶洞那会又渐单薄,连她环握着的臂膀都精瘦得仿佛能摸到骨头。他吐纳声太细弱,也不知听清楚自己的话没有。
盼妤听薛纹凛方才似乎模糊回应过一声,于是轻轻晃了晃肩膀,嗓音柔软地问,“王爷,有力气答应一句么?”
无声的安静在她预料之中。
半晌,肩下传来若隐若现的轻笑,而后咳嗽几声,却没有深处未知困境的仓皇和迷茫,“大娘子,咳咳,想要攀附本王了么?”
听他毫无芥蒂地承认身份,那语气里甚至存着些许调侃,盼妤垂落在侧的手指闻之一抖,心中顿时滋生胆怯,又夹着一丝酸楚。
不为别的,就因薛纹凛当下还能以悠然闲适的姿态面对“林大娘子”,一旦他知悉自己身份,势必再无可能维系这样的和谐友善。
他看到自己也许会生气,也许会表现得默然,也许还会再次离开。
因为只要是苦自己的话,薛纹凛多半愿意顺从或者干脆无所谓。
就像两年前,他宁愿假死也要远离。
顾梓恒说得没错,薛纹凛心地过于慈软,不管面对天家亲情亦或政敌。
在被伤害和被背叛以后,他能想到的回应方式竟是令仇者快意,让自己消失。
是啊,仅仅是回应罢了,甚至不屑去想报复,而是从朝局和整个西京安危的角度考虑衡量,然后做出最大利益化的决策。
彼时,往往能获得最大益处的结果,要么是折损他的利益,要么是每每他先妥协。
自己当时又是什么立场?
盼妤不自觉将环臂收紧,心中的酸楚更加浓烈。
自己或是庆幸摄政王的势力又一次得以成功制衡,或是感念薛纹凛重情重义。
他本就是那么个宁可自苦也不会令所爱之人受半点风雨的人。
他本就是受了委屈伤害也会在所爱之人面前云淡风轻的人。
关于这些,她明明从二人少年情定初启便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曾万分呵护宝贝着这个认知,并将它放在心底最坚定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