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妤心底莫名着慌,却强自镇定,只是脸上流连着深重的警惕,她继续往后退,不禁沉声反问,“主动送哪里?”
男人一阵邪笑,“当然送去刺史府。凡企图伪造文书出城,必是心中有鬼。”
那张瘦长脸上的邪意真挚,根本不像作假,这人并非同类。
盼妤瞠目瞪着对方,完全无法消化这个事实。
事情发展得已然失控,这里如果不是金琅卫联络点,那城中联络点在哪里?
天楷能在洛屏畅所欲为,洛屏刺史府定然已经手脚不干净,即使没有真正参与,府衙里头应也安插了不少眼线。
若此地还是联络点,那这人为什么不买自己的账?
薛纹凛叮嘱自己来时只说了地址,并无任何多余信物来展示以验明正身,这说明按照常理,自己只需说出来意便可。
盼妤在心中默默重复了男人方才所有回答,从头顶向脚下霎时倒灌一股汹涌的寒意。
她顿时不做他想,撩起裙摆转身就跑。
“哎哟!哇呜呜呜——”
悲哭糖人的孩童竟还没走,正被盼妤裙摆的潇洒转身凶扫,晃悠了两下彻底绷不住地放声大哭,一边嚎一边跟在始作俑者屁股后面死命地追。
盼妤:“......”
她初时生怕男人脚长卖力,只顾死命跑,往前赶了半条街再向后看才发现对方压根没有追上来,倒是那小萝卜腿还跟在自己后头,显是不赔个一模一样的糖人,今日便要没个完了。
也不能让小孩跟进落脚那庭院吧,盼妤无力地想想,闪身隐进一条小胡同。
歇口气的功夫,嗓子因过度疾跑正冒着热气,仿佛胸腔一股灼热正迫切地自体内喷涌而出,她干咽了几声,双手撑起膝盖止不住地咳嗽。
日光将自己略显狼狈的身影印在地面,投射出来的阴影十足难看成一团,她许多年不曾这般逃命般地跑,一时间也被自己方才的行为逗笑。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自己团成一团的阴影旁边正逐渐拉长一个人形,那人头型尖瘦,身材扭长,像半夜自窗纸一点一点扩散现形的鬼魅,将她周遭的光照全部填满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