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梓恒扬动下颌,身侧二人凝眉冷面地向草地上的尸体直奔而去。
那将领在顾梓恒眼里真就如同一碟完全上不了台面的小菜,他于对方这顿发作到底谁在指使,自然是心中有数。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裹尸布被掀起,那将领的口气不是激愤而是惶然。
“屠杀不日发生,你不是仵作,不懂探案,未经现场,不是目击,你在本座营帐前,急着嚎什么丧?!”
丰睿被顾梓恒不来前戏、直抒胸臆般地诘问震激大脑,心底扫过阵阵惊异。
这青年出现之初是很会保藏锋芒的,不管对当年的事记得多少,或者深入了解多少,顾梓恒很少这样面目清晰地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他给丰睿的印象,似乎只是一个关心狭窄,眼里只放得下金琅卫,只惦记从前尊荣的肤浅青年。那青年时常漫不经心地坐视坐听他下达的决定,很少反驳和给出建议。
即使后来因为屯军愈重,陛下颁布王侯子弟坐镇战地的御令,众将也大约觉得,北澜轴心不换,面子改改罢了。
丰睿有时以为,这种错误的判断完全只能怪自己,真怪不得旁人。
比如自己对这青年逐渐慢慢放下戒心,不再引以为威胁时,他竟能不经商议之下带领金琅卫直取三境无人地好几处军略要地,这胜仗打下来,有人欢喜有人愁。
金琅卫虽屯兵数量可观,但主将不作为,只是长期作壁上观,从未被丰睿安排过要职要地,如今最高统帅打了胜仗,自然能点燃军心。
但于丰睿而言,打胜仗无异于将原定的目的推向更加复杂的局面。
可以说,即使面对这些士兵的死,他心中最大的感受也不过是骑虎难下。
约定和平的规则,是西京破的,是他丰睿破的,即使有不得已,即使这不得已的源头,就在顾梓恒身上。
这青年呵斥自己手下,应也很清楚是明面上在打自己的脸面,他分明是故意。
丰睿覆下眼帘,面部的肌肉不自觉地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