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别说,虽然丰睿在顾梓恒眼里哪哪都看着不顺眼,但他曾经有一次说过的话,听着尤是解气。
关于共同抗敌这件事,原是求助方更应经得起事才行,没道理西京须像老妈子似的凡事冲在前头。
这么想想,丰睿那次辩说自己为何时常犹豫不战,也算合理解释了。
薛纹凛半身坐得僵直,稍许动了动,手背上流连着顾梓恒摩挲了的温热。
他抬眸虚望了楼飞远一眼,耳侧却分心关注着屏风后面。
“孤原是知道你们早有联络,却想不到这么久远。”
稠丽秀致的面容凝住感慨,薛纹凛提气叹息到一半,胸腔起伏得忽而急促。
旋即,他边呛咳边勉力发声,“此人,咳,咳,思路尤其清晰,咳咳,他本性——”
顾梓恒完全没空回味自己露出马脚的惶然。
他首先思考的是到底薛纹凛想起什么了忽而沉郁不快。
决计不是因为自己与薛承觉狼狈为奸,额,沆瀣一气,哦不,兄弟其利断金。
可能,是牺牲自我仍没换来北澜安宁,尤感失望不安。
或许又是久病休养以来软了性子,对楼飞远的遭遇充满同情。
还有一丝隐秘的可能,在顾梓恒脑海停留了一瞬,却始终未及心底深处。
但顾梓恒嘴里不像心里千般思绪,只是顺着薛纹凛的话开始聊楼飞远。
他躬身捂紧对方咳得微微颤抖的双肩,手中动作十分熟练。
“您顺着儿子节奏慢慢吐息,别费劲说话,儿子知道您要说什么。”
“楼飞远此行不像是为权势利益,他拳脚稀松,又不计生死。”
“只可能,一腔赤心只为复仇,但他毕竟错了对象,您也无需多夸赞,能轻易被人利用,脑中只怕也是愚钝腐朽,能聪颖到哪里?”
薛纹凛侧首露出线条优美的鼻尖,白净如玉的肌肤上沁满细汗。
他抿着嘴,口气不悦地反问,“你,咳咳,身居上位者,已有年月,看待,咳咳,御下子民,都这般,言语辛辣么?”
顾梓恒无奈地张了张嘴,不打算辩白,只是心想,这沉郁定是因同情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