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妤放轻声调,“在替他定义痛苦和思考怎样他会心境顺遂,我当然选择后者。小王爷,与前朝纠葛,是他不想重返和回忆的前世,也是他的执念。”
顾梓恒听得一怔,看向女人的神色里终于不含半分轻视,而是真诚的疑问。
“义父此次,到底要做什么?什么是他的执念?”难道不是你么?
盼妤轻声呵笑,感叹地道,“反正不是我。”
顾梓恒一脸活见鬼:“......”
盼妤不甚在意地继续,“你义父从年少走到今日吃过足够多常人不曾吃过的苦,他贵为皇族,是天子血亲,却没有得到应有的爱戴与呵护。”
“我与他走到当年那种境地,都是我贪恋权势误入歧途。现在回头再论,我们政见相左期间,正是他权力如日中天之时,他手中越有通天之能,我越感到他身上自我厌弃氛围深重。”
“我有错,但未必错在于与他政见上寸步不让从而令他为难痛苦。你或许不信,但当年许多事,我垂帘在后也只是充当个代发施令的假把式,你义父当时也知。”
“我的错,更在于不珍惜他的隐忍和退让,没有早些纾解那些自我厌弃,他之所以不爱重自己,如果过去是因为身在天家的内里纠葛,后来定然是两厢情爱里得不到回应。”
顾梓恒瞠目结舌根本无法接话,愣半晌讷讷提醒,“太后,外间有属下在,您务必慎言。”
盼妤笑吟吟望着那张眉眼里潜藏一丝丝稚气的面容,显得不甚在意,“我能宣之于口,你还担心什么?阿恒,从前有句俗语说,大人之间的事,应当由大人自己解决。”
顾梓恒眼中快速擦过一丝惊愕,然后只觉两颊微热,但他很快平复情绪,单膝跪地改为盘膝席地而坐,双手撑在膝头直视着前方空地出神。
他先是猝不及防地动容了,听到最后终是沉默了。
顾梓恒从不与其他任何女人推心置腹,跟这位名义上与义父决裂的“太后”更加犯不上。
在只求薛纹凛安稳过好下半生的目标里,他负责将盼妤默默挽回心意的所作所为看在眼底,审视、观察和防备,随时警惕义父心软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