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魁县百姓起义。他们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批兵器和盔甲,趁着孤竹国驻军换防的间隙发起进攻,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杀掉魁县县令,接管了城防和政务,随后宣布独立。有了魁县做样板,其余四县也纷纷响应。孤竹国派军队前去围剿,却不曾想这些起义军一改过去乌合之众的模样,打得很有章法。他们先是修整了破损的城墙,在城外的空地上挖了许多壕沟陷阱,又在城墙的要紧处搭建了箭楼。至于滚木礌石、燃油、箭矢之类的更是备得足足的。领兵的将军碰了一鼻子灰,当然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便把魁县包围起来,企图困死他们。却不曾想其余四县的起义军不时地趁着夜色骚扰他们,有几次甚至与魁县义军里应外合,冲破了孤竹国的包围圈。
原以为此次平叛与以往一样十拿九稳,哪知道围城一个多月也攻不下来,局面还弄得如此被动,孤竹王墨午大发雷霆。他本欲调重兵前往魁县平叛,却又听闻高昌国大兵压境,不由得心中一惊:“这次魁县暴乱与高昌国有没有关系?”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墨午气得直拍大腿:“又是高昌王这个贱人!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她想干什么?”
丞相回复道:“王上,据可靠线报,高昌国与魁县叛军早有勾连。他们刻意挑拨魁县百姓与朝廷的关系,怂恿他们造反,就连这次叛军的武器也是他们提供的。否则,区区一个魁县,哪里来如此多的兵器盔甲?”
墨午怒道:“魁县百姓都是傻的吗?挑拨两下就上当?不知道造反是灭族的罪?”
丞相看了一眼将作大监墨天工,没有作声。
墨午看在眼里,问:“到底怎么回事?说话!”
丞相道:“以枫糖五县原本是自愿并入我国的,后来因为两地风俗不同导致矛盾重重,慢慢地就生了反心。”
墨午看向墨天工,问:“是你做了些什么吧?”
墨天工道:“王兄,我……我也是为了您啊。您不是最喜欢我做的千工拔步床,要我给您的儿子们每人做一张吗?做千工拔步床非岩枫木芯不可,十分废料。我国境内原本不产岩枫树,以往都是从淳于国进口的。后来淳于国没了,我们和渤海国关系不好,岩枫木就断供了。”
“这和魁县有什么关系?”墨午问。
“那块地方是最适合种岩枫树的,所以臣弟让当地百姓多种岩枫树,哪知道……哪知道他们反应这么大。”墨天工悄悄地抹了一把汗。
“呵呵,公子说得轻巧。”见墨天工避重就轻,丞相忍不住冷笑道:“如果只是让他们多种树,百姓何至于造反?王上,枫糖五县的枫糖浆天下闻名,那里漫山遍野种的都是糖枫树,而公子却要让他们把糖枫树全砍了改种岩枫树。那些糖枫树都是百姓的命根子,你要动他们的命根子,人家能不跟你拼命?”
“那是他们太迂腐!”墨天工道:“糖枫树是树,岩枫树也是树,种什么树不是种?我花高价收购,又不是不给钱!”
“公子真是锦衣玉食惯了!”丞相叹道:“且不说你拨下去的钱被官员们层层截留,最终到百姓手上的能有几成。就问岩枫树从苗木到长成需要几年?最起码要十年!你让他们一下子全砍掉,让他们中间这几年吃什么?再说了,枫糖五县靠糖枫树吃饭的难道只有种树的农民这一种人吗?制糖的匠人呢?卖糖的商贩呢?再加上制作糖罐的陶瓷窑口、制作封口的织布坊,那五座城里大概有八成的人是以制糖或者相关产业为生的。你这一下子全改了,这些人的生计怎么办?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能这么做,你偏不信!”
“丞相,这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吗?你任命的官员在魁县私自增加赋税,难道不比我的问题更严重?”墨天工反唇相讥。
“行了,都别吵!”墨午怒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再争执也于事无补,问题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就任由他们独立吗?”
“王上恕臣直言,独立之后,他们只怕要……”丞相欲言又止。
“要加入高昌国是不是?寡人怕了他们不成?打他一仗又如何?”墨午问。
“王上,我们尚未做好与高昌国全面开战的准备,要慎重啊!”丞相道。
“哼,那就任由他们吞了魁县?寡人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墨午怒道。
“王上,要不我们派少量兵打一下试试?真闹大了就说是下层军士们自己干的嘛,朝廷并不知道,赔点钱应付过去就是了。”丞相劝道。
“嗯,还得是你啊,老狐狸!”墨午笑道。
不久后的一天,一支小规模的孤竹军突然向高昌军发起袭击,在射杀了几个高昌士兵后,被闻讯赶来的高昌国援兵包围。这支孤竹军被围后异常镇定,用盾牌和弩车迅速组织起防御阵型,准备与高昌军死磕到底。带兵的校尉对手下说:“弟兄们,不要慌,虽然敌军人数比我们多,但我们的弓弩射程远过他们。要是他们敢进入射程就给我狠狠地射,我们只要坚持一个时辰,援兵就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