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都却顺势道:“大皇子,属下之前在漠北,听珩王如何运筹千里,云中骑又是如何战无不胜,听得耳朵都起老茧了,可此次一役,我军大获全胜,不仅歼灭二千云中骑,活捉云中主帅,还一举攻破云中城,抄掠了城中粮草。云中骑如此废物,想来这珩王也不过尔尔,流传的其人其事不过是夸大讹传罢了。”
“葛都说得不错!”库莫扬声道,“这珩王来势汹汹,又是建垒搭营,又是修建器械,却止步于白狼山下,这是做什么?还不是被大皇子的威势所摄,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说着,他瞟了纳罕一眼,语气不满道,“如今既有机会一较高下,末将等求之不得,大将军却畏惧退缩,知道的以为大将军谨慎,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将军是担心大皇子旗开得胜,功劳旁落呢。”
“你……”纳罕气结,“简直一派胡言!”
纳罕此时真是有口难辨,闾光从未与珩王交手过,冷不防大获全胜,便如此得意忘形。他难道忘了吗,此战能胜,一来有卢氏父子做内应,泄露了裴峥的路线,再则柔然可是出动了几倍于云中骑的兵力,否则怎么可能击杀二千云中骑,还擒住裴峥。
他驻守岐城多年,手下将士也算骁勇,可但凡听到珩王,没有不惧怕的。拿伮为人跋扈,恃宠而骄,打仗时勇猛无畏,也算是员悍将,可他在灵城驻守期间,却从不敢纵容部属在云中城周围烧杀抢掠,这是为什么,闾光难道就从未想过吗?
裴峥和玥璃县主相继被困,二千云中骑悉数战死,云中城破,粮草被劫,守将被杀,若换做一般主帅,早就冲冠一怒,下令攻城了,可珩王如今却稳稳驻扎在白狼山下,没有任何异动,这不是他惧怕谁的威势,而是他还没想好战策,又投鼠忌器罢了!
想到大皇子一干人等如此轻敌,纳罕心中愈发不安,犹要继续劝说,一抬眼,只见闾光半眯着眼,正直直地望着他。
闾光面容黑瘦,脸颊凹陷,深陷的眼窝中,一双眼睛射出冰冷似霜的目光,犹如两道利刃。
纳罕心口一滞,蓦地反应过来——闾光并不信任自己,在他心中,自己是七皇子的人!最可怕的是,闾光刚愎自用,又急于获取军功,如此,是绝不可能听自己规劝了!
眼见着闾光面色愈发阴沉,一副盛怒欲来的样子,纥图连忙上前几步,对着纳罕道:“要说了解珩王和云中骑,无人能比大将军,此次还要仰仗大将军全力襄助大皇子才是。”
纳罕喟叹一声,只觉得满腹衷肠无处可诉,但事已如此,多说无益,只好抱拳道:“俟利大人言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