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流觞闻言眨了眨水润红肿的双眼,似乎在回忆严笑卿说的究竟是什么美人图。
严笑卿忽然觉得烦躁——哑巴,连最简单的对话都完成不了,问来问去又有什么意思?郁流觞是何时看上自己的,真的有那么重要?终归……
不过一个玩物罢了。
兴许用不了多久就会厌了。
思及此,严笑卿心底豁然开朗,作怪的手也跟着松开收了回来,抬起头将脸换了个方向枕着,后脑勺对着郁流觞。
须臾,身后传来一阵来来回回的脚步声,严笑卿懒得转过头去看,背上伤口敷着的药大概药效散了,火辣辣的痛楚如同起了大火焚烧着皮肤,滋味着实不好受。
一张纸忽然从脸侧掠过,脆生生的,严笑卿随手拿过纸,只见上面写着:是我及冠次年,那一日,你荣升翰林学士。
严笑卿稍稍往前一回忆,心中不由震动。
——郁流觞及冠次年,严笑卿被先皇亲封翰林学士,不正是三年前?
那时,严笑卿已经来到这个世界,筹谋了一年多,总算将自己和郁流献从安阳县弄回了京城,其后,便是部署严密的夺嫡计划。
被封翰林学士那一晚,酒宴散去之后,严笑卿特地去太子宫拜访。
那时郁流觞还没有被毒哑,也没有被废,只不过随着孝纯皇后去世,饶是还有个太子头衔,也不过是犹如砧板上的鱼那般任人宰割罢了。
太子宫内冷清得可以,太子郁流觞趴在院中一张石桌上,在同样清冷的月光里抬起头微笑:“严豫,恭喜你了。”
石桌上放着一个鸟笼,里头关着的是太子养了两年的鹦鹉,闻言便机灵学舌:“恭喜你了!恭喜你了!”
严笑卿唇角勾起一抹淡笑,走过去撩开衣摆在郁流觞身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太子殿下嘴上说着恭喜,却不来同我一起喝杯酒吗?”
郁流觞的坐姿已经从先前的趴着,改为端端正正坐好,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显出几分拘谨,饶是在先生的课堂上也没有坐得如此端正过,垂着眼眸应道:“你也知道我如今处境尴尬,像那样人多热闹的场合,还是不去为好。”
倒还算有几分自知之明。
严笑卿问:“如何尴尬?”
郁流觞拘谨中露出几分窘迫,两根手指紧紧绞在一起回答:“我自知无德无能,不足以胜任太子之位,赏罚贬黜全在父皇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