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晴朗的夜空不知何时被乌云遮蔽得没了星光,细雨很快洋洋洒洒飘落下来。
郁流献随口说那就别出宫了,让严笑卿留在养心殿过夜,随后肃喜将严笑卿带去偏殿暖阁就寝。
这还是严笑卿第一次留宿养心殿,躺在陌生的床上,心中有股道不明的不安,闭着双眼却毫无睡意。
殿外风声呼啸,杂乱的黑影投映在窗上,龇牙咧嘴的鬼魅想要咬破窗棂一般。
严笑卿依稀觉得灯火晃眼,欲起身将烛芯剪了,睁开眼,却被床边静悄悄站立着,不知已经站了多久的皇帝吓了一大跳。
皇帝常年习武,严笑卿却不知他能这般无声无息来到人床前。
“皇上……”严笑卿立刻翻起来跪匍在床上。
郁流献幽深的眼眸里倒影着摇曳的烛光,只是道:“朕来看看你,睡得好不好。”磁性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
严笑卿心底发怵。
两年来,皇帝对他的态度时好时坏。好的时候给人错觉仿佛他们是多年的老友,可以不顾身份,就像那次在酒楼雅间里尽情畅谈;坏起来,严笑卿总觉得皇帝有时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厌恨至极的仇人。
在这忽好忽坏当中,还夹杂着一股让严笑卿无法忽略的暧昧。
他曾觉得,皇帝或许是看上他了。
可是皇帝又给他赐了婚,对象还是皇帝自己那各方面都很优秀,甚至被异族垂涎的亲侄女葵阳郡主。
这荣宠不是假的。
每次面对皇帝,他始终揣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只因心底那份惶惑无法得到合理的解释。
直到去年的一次,他闲来无事想去和巡逻领班说说话,无意间撞见一个私藏了他肖像画的老宫女。
老宫女显然已在宫墙内蹉跎了大半辈子,对宫中的秘辛不知九十也知七八。
严笑卿看到了那幅肖像画。
画中人是他无疑,只不过,穿戴的朝服不一样。
他还没见过如今的朝中有人穿过那种品级的朝服。
于是他知道了。
那是严太傅。
和他同名同姓,就连外貌都和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严太傅。
不过,像严太傅那种生来就不凡的天之骄子,又怎么会和他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