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因这些照片而燃起的燥意,在拿出下一个自封袋后,又被彻底扑灭。
包裹在透明塑料里的,是一部老旧的滑盖手机。机身被摔磕得有些变形,但小小的屏幕还保有完整。
边嘉认得它,它是十几年前父亲买的手机,他用了许久没舍得换,所以两侧的漆被磨掉了些。
她记得母亲提过,车祸后没找到父亲的手机,怀疑可能是掉在现场被人捡走了,或车祸前就已经被父亲弄丢了。
边嘉怎么也没想到最终会在此时此地,找到这部手机。
她整个人如同被人从头顶浇倒了一桶冰块,身躯像冻僵了似的,有半分钟的时间都一动不动。
无数不好的猜想在她脑中发散开来,仅剩的理智让她撑起身子想继续行动,结果脚下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板上。
膝盖的阵痛反而让她精神清醒了不少,她随便揉了两下,便抱起来相片、手机与来不及翻看的厚档案袋,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
外面的雪终于彻底停了。一脚踩下去,松软的雪能埋至脚踝。
边嘉一脚穿着皮靴,一脚因为脚镣还穿着拖鞋,在雪地上跑过时,留下一串深浅大小都不一的脚印。
她快速跑至棚房,把之前吸进塑料桶内的燃油又重新灌回发电机中,等发电机成功启动,才往疗养院大门跑去。
由于积雪阻碍,金属大门格外沉重,院内摄像头又已恢复工作,边嘉手动刨着门边的雪,硬生生急出一头薄汗。
好不容易拉开一条缝,她硬挤着钻了出去。
中途大衣腰带被勾在门锁上,把她往回扯了一下,她以为是有人在拉她,像惊弓之鸟般尖叫出声。
没有人,脚镣也没有反应。只是虚惊一场。
她定定神,抱紧怀里的物品,头也不回地沿着来路奔跑起来,很快便跑至往常徐望西带她下车的空地。
接下来的路完全未知,大雪又覆盖了路径与车辙,边嘉要靠自己半推理半猜测着走下去。
好在过车的路一般都不会太窄,她举着手电,沿着树之间显眼的长空地前进。
起初是小跑,但跑了一阵子,边嘉便觉得胸口与腹部都像被塞了冰渣子,又刺又冷,快要让她呼吸不过来。她只能放慢脚步。
可停下奔跑后,寒意很快又从单薄的大衣穿刺而入,钻入她的每个毛孔内,她的身体很快变得像一根冰棍,迈腿都艰难起来,牙齿不停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