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丞相府中大爷羊承伯带着十余骑家兵,簇拥着彭高阳,大家架鹰牵狗,有说有笑,看来是要外出打猎,好不热闹。
正要出得相府,不想后边一个门子点头哈腰,凑上前来,巴结羊承伯,有事没事的奉承两句,笑道:“大爷这是又要上西郊狩猎呀?小的预祝大爷旗开得胜,多打些大个猎物回来,小的们也好解解馋,吃点野味!”
羊承伯道:“嗯。最近不太平,你们在正门多留点心。”
“您老放心吧。”门子邀功的一般,道:“刚才来了个臭叫花子,问起咱府上是不是在招打手,他还想来漏两手,被我一嗓子骂跑了,这年头什么人都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混成个花子了,还想来相府谋个差事……”
“什么?”旁边彭高阳问道:“什么样的花子?”
“一个乞丐,”门子道:“邋里邋遢,浑身恶臭,背负着一个破烂包袱。”
“不会是救过大哥的那个乞丐吧?”彭高阳奇怪地自言自语。
羊承伯听着描述,也狐疑起来,对那门子做法很是反感,道:“你怎么能这么做?我早早的发出去江湖招募令,就是要找天下奇人异士,竟然都被你们这些人挡住了,以后哪里还有真本事的人来?我们丞相府本是首善之家,门承通德,都是被你们这样的人败坏了名声。”
那门子被数说,吓得缩头缩脑,不敢抬头。
彭高阳便劝解道:“算了,可能不是救人的乞丐,哪有这么巧的事。”说着,众人离去。
羊承伯、彭高阳这伙人乔装出去打猎,实际上却是一路向北,来到龙城北边城隍庙附近羊家别院。
原来,近些天来,羊家收拢了一大批江湖侠客,其中不乏成名人物,都是应召前来比武,最终要确定家将的人选,遂尽皆安排在此别院中暂住。这里远离闹市,十分僻静,不会引人注意。
堪堪到得比武的正日子,羊宏盛也抽身前来观战,于是在这别院中后院开出一片空地,就算是比武的场子了。
首先,羊宏盛与这些应征而来的侠客见面,由羊承伯一一介绍。
共是三四十名江湖豪客,其中最有名望的是一个和尚,叫做摩尼上人,只见他五十多岁年纪,慈眉善目,脸色红润,穿着一席猩红袈裟,一串比拳头还大的佛珠挂在胸前,合十问候道:“方外之人,见过相爷!”
其后是一个穿戴讲究,衣饰华贵的矮壮中年人,右手哐啷哐啷摆弄着两个玉石翡翠球,总是一副笑脸呵呵,江湖人称“廖员外”廖明恺,上前施礼道:“员外郎廖明恺,拜见相爷!”
其后是一对夫妻,号称侠侣,江湖外号“黑白双剑”付靖平、江姗,男的腰悬一把通体皆黑的长剑,女的背着一把完全洁白的长剑,看来黑白双剑之名,由此而来。
其后是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相貌菱角分明的男子,江湖人称“西域头狼”淳于刃,大夏天的,却仍披着一件羊皮坎肩,露在外面的臂膀肌肉粗壮。羊承伯介绍此人时,言道曾是西域省有名的猎魔人。
其后是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朱唇粉面,目光灵动,手中一把折扇,展开来是一片山水画,上方角落一抹朝阳,十分惹眼,江湖外号“玉面郎君”常惟肖。
其后是一个矮小精悍的中年人,武器却是两把开山大斧,每把都有五十多斤,人送外号“斧王”福贵全,本是个杀猪卖肉的屠夫,后来机缘巧合,救了一位武林宗师,由此得授外练筋骨之法,自己又有些武学天赋,遂自创一套双斧功夫,实属不易。
其后一中年美妇,头上戴着宝簪金髻,身上穿着黑纱绫罗,一双丹凤俊眼,两弯柳叶细眉,身量苗条,体格丰腴,粉面含春,朱唇樱口,年纪虽已过了三十,但风姿依旧不减当年,天然一段风骚,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竟然是闻名江湖的用毒高手,武林人称“毒娘子”东方霓裳。
再其后众人名望都较为逊色,羊承伯亦不详细介绍,羊宏盛按武林做派,拱手为礼,拜了一圈,朗声说道:“多谢各位江湖好汉前来赴邀。本座不才,以后还需各位好朋友鼎力相助。今日比武,我们只是切磋技艺,有幸能留下来的朋友,本座不会亏待大家,即使不能留下来,本座也会奉上一份大礼,以后我们江湖也好相见。”说后又是一揖到地,随即礼毕,坐回主位太师椅中。
在他左侧坐的是彭高阳,右侧坐的是羊承伯。之后羊承伯站起身来,宣布比武,只听他高声叫道:“比武——开始!”
一声令下,从场外跑上无数锦衣短打的羊家家兵,排列有序,纹丝不动,这些个家兵背负双手,面无表情,立刻将空地圈出两个擂台,可同时进行比试,按照事先抓阄确定的比赛顺序进行。
比武施行淘汰制,从这三四十人中,挑选出二十人左右留用,所以,众人都很用心比试,每场比赛都很激烈,因为只此一次机会。赢的人,兴高采烈,输的人,垂头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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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进程过半,再上场的便是“玉面郎君”常惟肖,与之对战的是一个樵夫打扮的大叔,武器亦是一把砍柴刀,无甚特别之处。另一边却是“斧王”福贵全,与之对战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道姑,武器是一把浮尘。
这四个人捉对比武,实力悬殊,一目了然。这一边常惟肖一把铁骨折扇旁敲侧击,打的对手毫无反手之力,十余招后,那樵夫的砍柴刀竟然被一挑脱手。那一边福贵全双斧凌厉,虽然大斧沉重,但在他手中,上下挥舞,却是游刃有余,对手浮尘柔弱,偶尔反击但全被大斧抵挡。
在此胜负即将分出高下之时,忽然听得“嗖!嗖!”两声破空之声,只见场上占据优势的常惟肖和福贵全突然摔倒在地,一时间,在场众人无不惊惧。
“谁人暗算?明人不做暗事,请现身一见!”摩尼上人站出来,看向比武场地远处的一圈围墙,高声吼道。
这一声吼,原本风和日丽,却突然狂风大作,周围树木如同受到大风摧残,枝桠剧烈晃动,纷纷落叶。众人无不赞叹,摩尼上人果然不负盛名,这份内力,没有几十年修为,哪能有这般威力。
风止树静,重回安宁世界。
但见一处高墙上,不知什么时候却坐了一个中年农夫,嘴里衔着一根麦穗,戴着一顶草帽,背负一个麻袋,裤腿上沾有干干的泥巴痕迹,悠然自得地看着场上一众武林高手。
“兀那汉子,”福贵全对其呵斥道:“刚才是你发的暗器吧?”
农夫笑道:“技不如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福贵全怒不可遏,双斧虚空劈砍,道:“有种下来,看你福爷不劈死你个丫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