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越想越不是滋味。
她紧紧牵着孩子的手,目光在孩子们身上一一扫过,看着他们一个个困意来袭,小脑袋不住地往下耷拉,开始打起瞌睡来。
沈兰轻轻叹了口气,这才带着孩子们往家里走去。
一进家门,那响亮的唢呐声就像长了腿似的跟了进来,吵得人耳根子不得清净,仿佛吹唢呐的人就在自家院子里。
孩子们偷偷瞄着母亲阴沉的脸,心里有些害怕,都乖乖地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按照往常的顺序,轮流洗脸、洗脚。
等轮到最后一个孩子洗完,盆里的水已经变得又黄又脏。
沈兰端起盆子,将水缓缓倒进了一旁的菜园子里。
在陈家庄,缺水是个大问题。
陈家柱去担水,一趟下来怎么也得半个小时,而且家里那口大水缸,要是想装满,最少得担四担水。
也正因如此,孩子们从小就养成了节约用水的好习惯。
每天第一个洗脸的总是女孩子陈冬雪,接着是最小的沈奕博、陈阿强,最后才是大哥哥陈东方。
洗完脸后,加点热水接着洗脚,洗完脚的水也不会浪费,要么拿去给鸡喝,要么就浇到菜园子里。
沈兰坐在昏暗的屋子里,四周安静下来,只有那唢呐声还时不时地钻入耳中。
孩子们已经睡着了,她的思绪却飘得很远很远,这些年在陈家经历的点点滴滴像放电影一样在她脑海中闪过。
曾经,她还会为自己当初的选择而后悔,可现在,她的心却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没有了往日的波澜。
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澈起来,母亲曾经说过的话在耳边响起:“这过日子啊,你要是较真了,那不好过得就一定是你,但你如果糊里糊涂地过日子,那不好过的也许就是别人了,人啊,别为难自己,更何况是我们女人,得过且过,也许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原来,母亲早就预料到了她会经历这些,只是那时的自己还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夜幕完全笼罩了村子,除了那偶尔高亢响起的唢呐声,四周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几声犬吠时不时地打破这份宁静。
陈家柱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一进屋,只听到屋子里传来孩子们均匀的呼吸声,没有其他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