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上有人,且是呈现着抱膝垂首的蜷缩之形,虽然有着显目的黄色道袍在身,不过却也难掩其一身颓废之意。
是一位男子,似是在此等候多时,似乎又不曾等候,因为他始终都在这里。
夺权,是男子的名字,而他也是相继贪财、好色之后新的鬼怪,而他身上的黄色道袍,纵是不说也能猜到,这便是仙人所留的秘宝。
沉默、无言、且于无数梅花桩的制高点,蜷缩于椅上。
虽然不见相貌,但霖安却是认得夺权,因为他便是...往日青楼的主人,也就是曾教会“她”读书识字,且是命“她”刺杀那个男人的青楼主人。
“你怎么在这里?”霖安立身广场边缘、低矮的梅花桩之旁不解而问,而与他同至的六位鬼姬,则是击杀着广场周围的鬼怪,致使整方广场之上只有夺权与霖安。
“我不应该在这里?”夺权于双膝之间微微翘首,对着广场边缘的霖安沉声质问。
“我记得你已经死了。”霖安蹙眉而言。
“正因为我死了,所以我才会在这里!”夺权舒展身形,端坐于椅上,愤怒而言。
“你憎恨我?因为是我害死了你?”霖安莫名得意而笑,似在嘲笑着夺权的无能。
“你害死了我?不...是我害死了我,或者说是我渴望权利的内心,害死了我自己。”夺权柔声笑言,看上去无比温柔、无比亲切。
“如果你没死,你又会在哪里?”霖安不解。
“我会在那扇大门之后,且是享受着门后的一切...”夺权狞声,且是抬手,恶狠狠的抓破了自己的脸颊,看上去很是愤恨,却又不知在恨谁。
“你失败了,却又不肯放弃,所以始终徘徊在这里?”霖安有问。
“哈哈...不是不肯放弃,而是因为失败...陷入了这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的境地。”夺权放声笑言,笑容看上去格外爽朗。
“权利这种东西,真的有那么好?为什么每个人都如此向往?”霖安迷茫,似是难以理解夺权的死,也难以理解夺权死后的境地。
“那就不得不提及权利的本质了。”夺权似是来了兴致,故而欢喜而言。
“是什么?”霖安有问,却又不是很懂...夺权那喜怒无常的模样。
“是一种执行教化的方式,而所谓的教化,即是人类文明产生的教化手段。”夺权叹息,似是对此很是无奈。
“什么意思?”霖安不解。
“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自然会衍生社会这一概念,而所谓的教化,不仅支撑着社会的整体架构,更是约束着人类的整体文明、推动着人类文明不断发展,且是向着正确的方向不断前行。而支撑、约束、推动文明走向正确道路的手段,即是所谓的教化,而执行教化的方式即是权利,毕竟只有权利才能对文明进行支撑、约束、推动。”夺权沉声,似乎很是讨厌自己所说的一切。
“如此看来,权利的本质似乎是职责,但为什么每个人都想要将职责强加在自己身上?”霖安不解,毕竟按照夺权所说,权利应该是一件十分沉重的东西。
“当然是人性之中的利己性。”夺权愁眉苦脸,似是对着霖安诉说了一句理所当然的废话。
“什么意思?”霖安越发迷糊。
“在利己性的驱使下,聪明的人们总是会在第一时间想到...如何用着权利为自己创造各种利益,而在绝对的利益之下,职责...根本就不够看!”夺权装傻充愣,且是摸着脑袋迷茫而言,似乎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
“每个人都如此?”霖安不解。
“却也未必都是如此,就像是一个人走在道路的前方,当他选择用权利满足自我之时,身后的人便会有样学样,但在这些人中...又不乏保持自我、坚守初心之人,且是始终履行着那支撑、约束、推动的职责,不过却也...举步维艰。”夺权感叹而言。
“为何会举步维艰?”霖安不解。
“何不亲身体会一番?”夺权抬手,示意霖安走上身前的梅花桩。
霖安好奇,便拖着红烛,踏在了最外围的低矮梅花桩之上。
站在梅花桩下,不觉得梅花桩上有什么好。
但站到了梅花桩之上,仅在刹那一瞬,霖安便觉得...什么对金钱的向往,什么对美色的追求,通通都是笑话!
此刻心中唯存的,便只有对梅花桩的向往,而在这份向往的促使下,霖安很想...不择一切手段、不惜一切代价的...踏到更高的梅花桩之上。
因为踏在梅花桩上,让霖安产生了巨大的欢愉,因为在这一瞬,整方天地...似乎都属于他!
看着身前节节升高的梅花桩。
霖安知道,自己要走,不仅要走,更是要向前而行,甚至是要一步一步的...走到最高,取代平台之上的夺权,且是坐在最高处的椅子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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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
仅在霖安迈步向前的一瞬,脚下的梅花桩,即是传出了老旧的声响,而随着声响传出,梅花桩也是开始微微摇晃了起来。
稍有不慎,便会跌落于梅花桩之下。
霖安垂首,看了一眼,即是清晰感受到...若是跌落梅花桩之下,不单单会摔倒,更是会活活摔死。
对死亡的畏惧,致使霖安不得不收回那刚刚迈出,且是尚在悬空的脚。
“犹豫了对吗?”夺权端坐高台,轻蔑、鄙夷而言。
“掉下去会死?”霖安吞咽口水,紧张相问。
“风险与机遇,素来并存,当你追求更大的欢愉时,自然要面对更大的风险。”夺权惆怅,似在诉说着一件理所当然之事。
霖安无言以对,仅是颤颤巍巍、冷汗涔涔的看着脚下,不过目光看向更高的梅花桩时,却又变的无比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