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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备——跑!”随着值班体育老师发出号令,刚排成长龙围着操场齐步走的学生,撒开腿跑了起来,“一二一、一二一”,随着有节奏的口号声,灰尘无声地漫起来,呛入口鼻,有人咳嗽起来。
“呀,老师,有人晕倒了!”有学生喊。队伍像水流被中间的巨石劈开一样,纷纷向两边闪避,人群闪开一条豁口。空气凝滞了,值班的政教处主任杨三喜冲过来,拿着手电筒,照着被拉起,身子像面条一样软绵的女学生。她不住地哕,面色苍白,身体震颤,像瞬间被抽出骨头一样虚弱地垂在刚接任班主任职务仅一天的庄春山臂弯里,这个学生叫珍妮。
“赶紧送医院,其余学生到教室上早读!”杨三喜下令。他的语气有些嘶哑,还带着焦灼和恐惧。庄春山和几个任课老师,从办公室抬来一条长椅子,把珍妮放到上面,盖上被子,就往镇东头的吴河医院飞跑。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射在地面上显得那样沉闷和压抑。他们的脚步急促而慌乱,踏碎了夜的寂静,踏出了犬吠声。近处铁道上一列客车像一条闪闪发光的巨龙由北向南疾驶而去,“咔哒咔哒”铁轮撞击铁轨的声音那么富有节奏感和韵律感。
他们没走出多远,刚转过那个山崖,救护车顶部闪着蓝光呼啸而至,老校长也赶到现场。庄春山看到老校长脸色凝重,眉头紧锁,坐上救护车一言不发。一到医院,女生就被送进了急诊室。拍片、化验……日上三竿,检查结果出来了——珍妮并没什么大病,只是血糖低,导致了晕厥。医生说输几瓶葡萄糖,休息两天就可以出院了。老校长“嘘”了一口气,用袖子掸了掸额上的冷汗,仿佛卸掉了一副不堪重负的担子。庄春山心中的石头也“咚”地一声掉了地。
庄春山心里头晓得,如果这个叫珍妮的女生发生不测,死在学校,对学校来说那将是一场灾难,对珍妮的家庭是个灾难,对学校来说也是一个不难以承受的事件。家长咋样闹,谁都无法预料。谢天谢地,好在虚惊一场。
“俺妮儿咋了?”突然,病房里闯进一个中年妇女,跌跌撞撞,哭哭啼啼,当她见到珍妮安然无恙,又破涕为笑了。
“娘,你做啥来了?”珍妮问。
“傻妞,你病得这么厉害,娘咋能不来呢?”中年妇女捋了捋珍妮的头发爱怜地说。
“啥情况?”中年妇女问。
珍妮:“大夫说是血糖低导致的晕厥!”
中年妇女:“那你是咋到的医院?”
珍妮:“娘,一清早庄老师把俺送到医院,住院费都是他垫付的!”说完,珍妮虚弱地咳嗽起来。
中年妇女用手蹭了蹭鼻子,感激又难为情地对庄春山说:“庄老师,真的谢谢你啊!”
珍妮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中等个头,瓜子形的脸上汪着一双大眼睛,忽闪着,似蹙非蹙的柳叶眉,挺拔的鼻梁,樱桃嘴,脸常带着阳光的笑容。她不太遵守纪律,爱玩,学习成绩不好,这是珍妮留给庄春山的第一印象。现在珍妮的娘到场了,他觉得自己该撤了。
“你来了,珍妮交给你了,俺得赶回学校上课了!”
中年妇女千恩万谢,把庄春山送出了门。珍妮的一缕目光一直追随着庄春山,直到看不见他,才转过头。
中年妇女用手在女儿发呆的眼前晃了晃说:“妮子发什么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