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星仰头望着那道金线，直到它消失了都没有收回目光。

苍星走到他身边，试着唤了他一声：“冬？”

“夜空没有亮起来。”

“……什么？”

冬星抬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夜空还是没有亮起来。”隔了一会儿，他接着说，“小时候，我跟星澜说……总有一天，我要让这片夜空重新亮起来，让她亲眼看看垣星长老口中的漫天星光……我一直以为，只要我们解决了血涌的问题，星星就会亮起来。可是我们战胜了月辉族，烧了月陵山，夜空还是没有亮起来……”

他的话让苍星陷入了沉默。

“后来，祈月开始跟咱们对着干，我以为是因为我们还没有把月辉族的麻烦彻底铲除，所以星星才一直亮不起来……可现在祈月也死了，这片夜空还是没有亮起来……”

不光没有亮起来，还因为月亮失去光泽变得跟群星一样暗淡，使得天空之海在每个夜晚都沉寂得像是一潭死水。只剩下那一颗星星，还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固执地不肯熄灭……

冬星现在已经不想再去探究那颗星星到底代表了谁，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熄灭。他只想知道，为什么这片夜空中其他的星星还是不肯亮起来？

是他还不够努力吗？是他为整个族群做得还不够多吗？

还是说……

“苍……我们是不是选错路了？”

这句话在望星死的时候，冬星就问过他一次。

那一次苍星没有回答他，因为当时苍星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而这一次，苍星依然没有回话，因为冬星的语气听起来根本就不像是在问他，反而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冬星低头看着手中那把由阵星的鲜血凝聚而成的血剑，那些血液由于离开身体太久已经失去了活性，颜色也变成了晦暗的黑红色。

星澜临死前让他好好活着，于是他选择了一条在他看来能够称得上是“好好活着”的路。他跟苍星一起历尽艰辛，一步步将他们的族群推向复兴，推向星界的顶点！现在月辉族已经彻底被驱逐出了星界，祈月也死了，没了祈月的支持，逃走的越扬根本成不了气候……

星界这回终于彻底变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可是……

他们拼死想要守护的人，却已经全都不在了……

冬星默默抬起头，仰望着这片死气沉沉的夜空，一张张逝去的面容开始逐一从他眼前闪过。从星澜、垣星长老、悯星和星语长老，到月荷、枫月、煌月和展星……

再到望星、耀星和阵星……星澜死后，冬星和苍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三个，可最后，他们却全都没能活下来……

冬星的眼眶酸涩不已，但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他的心里像是平白生出了一个黑洞，将他所有的情绪和感受全都吞噬了进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虚……

恍惚之间，冬星低下头用尖锐的指甲在自己左臂上划开了一道血口，并试图将那把黑红色的血剑吸收进自己的体内。

只要是被血纹魔法操控过的血液，就绝对无法再回到人体的血液循环中了，只能当作“废血”舍弃掉。

可这些血液是阵星在这世上留下的最后一抹痕迹，他不想就这样丢掉。

看到他的举动，周围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冬！你干什么？！”苍星问。

黑红色的血液一灌注进他的身体，立刻为他带来了巨大的痛苦，显然他的身体并不欢迎这些“不速之客”。

冬星疼得龇牙咧嘴，但还是继续将那些血液往身体里强灌：“这是阵的血，我要……把它们留下！”

血液已经被冬星灌进去大半，飞星不敢冒然出手干预，只能在一旁焦急地劝阻：“冬星！你别胡来啊！”

“越扬可以把武器吸收进身体里……那我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