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 旷古大阵

花樽 七伤拳 3987 字 13天前

“你看不到了,便让你的子孙来看看,到底是你错了,还是我错了。”

他一掌击向自己的本体,劲风呼啸,本体树干表面好像有万千溪流在涌动,树冠若缀满万千星光。但见他身形越变越大,最后竟比无渊还要高大,愈发的仙姿出众,有吞吐万物之气象。手中歪脖树也化作巨大,其上枝繁叶茂,带有文字符咒的一面发出耀眼的白光。没有人会注意到,苏弈击出那一掌后,大阵最外围的一圈树木瞬间干枯。

无渊不去理会他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幻术和控术对苏家人无效,必然对它也无效,竟是罕见的使起了拳脚功法。裹挟万年魔息的拳脚何其刚猛霸道,苏弈挥舞着歪脖树,亦是势若雷霆,强强相撞。每一次相撞,歪脖树上便落下无数叶子射向无渊。竟是将无渊打的浑浑噩噩,只能招架,毫无还手之力。无渊被打出了火气,张开血盆大口,竟试图将苏弈吞入口中。无渊无论如何惫懒,到底也吞魔修炼了几千年,若非先前担心吞了苏弈恐有后患,一早便要吞了他。苏弈如离弦之箭射向无渊,眼见着就要落入无渊之口,手上歪脖树对准无渊,万千根须急射而出。进入无渊嘴里的根须被他嚼烂咽入肚中,其余裹住了他身体的根须被他爆发而出的魔息侵蚀的枯黑一片,连带着半截树干也变作黑色。无渊一招得中,灵机一动,苏弈先时便已本体受损,若再度受损,必然将无力反抗。无渊出其不意,一掌袭向苏弈本体,硬生生烙出一个血红的手掌印。树内的苏娴受到不小的冲击,捆绑住它的枝叉松开来,她一路急坠,落入底下盘根错节的根须之上。手掌触及的地方传来一阵凉意,好似树根包裹着什么东西。

无渊再度袭击苏弈本体,一页字符从树身浮出,将无渊重重击飞在地。若非他元神之力宏巨,这一击定将元神俱灭。紧接着万千枝丫开始袭向无渊。他愤恨不已,不敢相信自己竟不是区区一个树妖的对手。他拔地而起,尤记得杨绯说过有一处缺口是最弱之处。他奔向此前被斓火烧焦的空地,接连拔起其后的树木,挥向袭击而来的枝干。这些树木离苏弈本体最近,也是它同万千树木以及大阵的连接,不容有损。苏弈手中歪脖树接连顿地三下,其上所有叶片悉数袭向无渊,仅剩了光秃秃的树干。这一下他已然是拼死一搏,若再失败,他便也只能同无渊玉石俱焚。无渊此前便被叶片所伤,没料到这一次攻击力更胜,一片叶子便是一册书卷,关于无渊的所有书卷。这一次摔倒后,他猛击地面,罕见使出家学奎地拳。一拳下去,地下一片根须尽皆折断。四野的妖魔和荡石虫还在攻击苏裔本体的分支,本体两次被继斓火烧伤之后再度受到重创,苏弈身形晃动,靠着歪脖树才勉强站稳,而无渊确是再也爬不起来了。

小主,

苏弈走到他面前,提起光秃秃的歪脖树扎向无渊的胸膛。时空骤然出现一道裂隙,一只苍白纤瘦的手出现,一把将无渊拖入异时空。

苏弈大惊,竟然有人借由时空术越过大阵直达中心。思及无渊的身份,他立刻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却对其知之甚少。不由的想起书翁的话。

“你孤高自许,岂不知当你试图控制大阵,成为阵眼之时,你便也成为了一枚棋子,岂能阅尽焚经?”

时空再度裂开,一个带着玉制面具的灰衫男子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三男一女。之前被苏娴放斓火烧焦的一片空地上出现一方棋盘,棋局早开,白子稳稳占着上风。灰衫男子施施然坐了下来。苏弈仰天长笑,坐到了灰衫男子对面。

灰衫男子每落一子,清冷的声音便发出一道命令。被困阵中的妖魔和阵外之妖魔立刻依言分作数个分支,按着他的口令忽左忽右,时进时退,在大阵之中穿梭。苏弈每落一子,便有无数树木列阵阻拦,大行绞杀。眼见着黑子就要输了,对方确果断舍弃数子,变退为进,转守为攻,瞬间破了局。苏弈再落一子,紧追不舍。灰衫人不急不躁,继续号令妖魔进退,黑子渐渐又占了上风,顷刻间大阵中无数树木倾塌,爆裂开来。也不过须臾之间,苏弈竟输了。然而棋局确依旧在进行。两个人就这般厮杀了数局,各有输赢。

不懂棋的吕方也看出了问题,忍耐不住,低声问道:“琼姑,这是何故?”

甫一来到这里,四史之一的方琼便将一棵玉杖立在地上,玉杖顶端是一朵盛开的鸢尾花。方琼通过法杖清晰的看到了整个大阵前后的诸般变化,犹是她冰雪聪慧,也是这时才看懂机窍。

“此阵呈四方之形,其内有数万方阵,凡三百二十四格为一局。输了后退,以黑子最前一枚为界,再开新局。赢了向前,以黑子最末一枚为界,另开新局,直到通过所有关口,到达阵眼。”

常璟不解道:“我们已经到达阵眼,为何还要如此?”

“我们越过大阵,直达中心,大阵已有灵,如何肯轻易献经?唯有棋局决胜负。”

“那要厮杀到何时?”

“观先前几局,主上多胜少败。蜗居千年的树灵如井底之蛙,如何会是主上的对手。”

文若道:“下棋最忌心浮气躁,论定力,何人能是主上的对手?”

“琼姑你没有搞错吧,大阵之灵为何会是个树妖?那岂不是妖窟了?”

“玄经又称未来经,苏家人窥视天机,遭了天谴,是以一代不如一代。怕不是已无法控制大阵,才找来个树妖做阵眼。”

“妖力何以超控浩然正气之大阵?简直自掘坟墓。难怪这大阵充满煞气。”

一向安静的四个护法忽然聒噪不停,显见着就是要扰乱苏弈的心神。

苏弈连番输了几局,心浮气躁,极力想要摒弃杂念,依然是被四人的对话扰乱了心神。

“你刚愎自用,妄测天意,竟想代天行事。你一身书卷之气,岂止人心狡诈诡谲?既化人形,便生性情,岂能无缺陷,岂不闻秉性难易!你弱化了大阵,使得大阵有了煞气,你便是作茧自缚,自寻死路。”

苏弈越是要平静下来,越是急躁,耳边不断响起书翁振聋发聩的质问,竟是落错一子,满盘皆输。他立刻变幻战术,围杀而去。棋局胶着,大阵中的厮杀也激烈。如此这般你死我活的几番较量,双方均是死伤惨重。棋局再度僵持不下,忽然峰回路转,灰衫男子接连几子将黑子围住。遮天蔽日的树木分出一条路,紫寒为首的数个妖魔走了出来。

苏弈狠狠道:“阅何经?”

灰衫人淡淡道:“创世天魔经。”

苏弈双目如炬,一击棋盘,黑白棋子飞入半空,撒下白绿相间的光辉罩住二人,再度落回棋盘之上。吕方要向前,被方琼拦住。

“不可,只会伤了主上。”

棋局再启,黑白轮换位置,苏弈成了黑子。他反其道而行之,开局落在了正中心。灰衫人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运筹帷幄。这一番厮杀较之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战局变幻莫测,扑朔迷离。棋局过半,眼见着黑子又落了下风,耳听得之前困入阵中的妖魔之声越来越近了。

苏弈的耳边又响起书翁的话:“你便是天劫的始作俑者,你便是灭我苏家的罪魁祸首。”

“你以为洞察了天机,可也看到了你自己的天机?你如何而来,去向何处?”

看着对面怔怔的苏弈,灰衫人淡淡道:“原来如此!”

苏弈猛然断喝一声:“我不甘!”

他瞬间破了幻想,一子落定。看不清灰衫人的表情,却能从他双眸中看出无比的忧伤。语调确如常淡淡道:“当真会如此?真的如此吗?”

“哈哈哈哈,万年魔头,无心之人,竟也情关难过!”

灰衫人眨了眨眼,眼神恢复先前清明,竟不知是何时被苏弈骗入迷局,所见之景象不知是幻想,还是大阵演化之天机。

此人魔力和心智都太过恐怖,哪怕拼得元神俱灭,也要诛杀之。苏弈猛拍棋盘,黑白棋子激射向灰衫人。吕方几人大惊失色,立刻飞身来救,却被那四方白绿相间的光辉阻拦在外。

“无心之人?无心之人!”

灰衫男子一声轻叹,他轻抚衣袖,袭面而来的棋子消失不见,再出现时确是激射想苏弈。苏弈舞动双手,以大阵之力化解了时空之力,棋盘飞入二人头顶。只见阵中二人围着四角快速旋转,不断交手,不断落子。棋盘密密麻麻的已经快被黑白棋子占满,灰衫人落下最后一子,已成死局。苏弈不可思议的看着棋局,不能相信自己竟又败了,且是惨败。

他愤怒的一声嘶吼,打乱棋盘,手中出现数枚树叶纷纷袭向灰衫人。灰衫人在狭小的时空中穿梭来往,将所有棋子收入手中,挥手撒向上方,白绿交织的辉光若喷涌的水流回落地面。苏弈猛地喷出一股绿色的液体,瞬间没入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