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来我才明白，钱真的很重要，至少有钱可以让我在这座城市里过得没有那么狼狈。”

瞄准垃圾桶，他将烟盒精准丢入，身体前倾，微微低着脑袋，似乎不像别人看见自己此刻的样子。

“我经历过太多不公平，年少时的梦想早已覆灭，毕竟，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梦想脱离了生活，只是空中阁楼，不切实际。”

“同事看不起我，亲戚看不起我，朋友看不起我。”

“我特么也努力了，我也想用金钱来扞卫尊严，可一摸口袋，有时候十块都拿不出来。”

“上次在奇妙乐园救人，还被区域经理扣了一百，你说，这个社会为什么那么黑暗？”

安静倾听，严凡轻拍对方后背。

成年人看似坚强，可崩溃就在一瞬间。

给我十万，把命给你......这句话需要多大的勇气和觉悟才能说出口？

严凡问，“既然觉得社会黑暗，那为何要救落水的女孩？为何想着牺牲自己救我？”

双手快速揉搓脸颊，许曜抬头，温暖一笑，“我妈从小教导我什么是正确的三观，说来惭愧，我一直是三好学生，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伟大或善良，只觉得一些事情，该去做。”

吃了人家的嘴软，拿了人家的手短。

老板问话，肯定坦白呗，命都给老板了。

知晓对方情况后，严凡明悟，怪不得一个不怕死的男人，会在钟楼二层绝望时，躺在地上哭泣。

那哭泣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医院的母亲。

严凡仰望天空，枫叶飞落眼帘，声音醇厚道：

“年轻人，爱情也好，金钱也罢，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年轻人？在说我？许曜愕然，听得云里雾里。

他三十七了，对方看起来不会超过二十五岁，这种长辈开导晚辈的语气和口吻，听着怪怪的。

收回视线，严凡站起，“好好打扫落叶，近期......最多一周，我会找你，希望你做好必死无疑的准备。”

旋即，他背对着许曜挥挥手，径直走向图书馆。

......

傍晚，红月区美食街，深空下烧烤店。

“呜呜......干爹......我好难过......他们好过分......骂得好难听......”

二楼包间，洛蝶靠在严凡的肩膀上，一边哭得梨花带雨，一边咀嚼着肥瘦相间的烤牛肉。

梦小欣穿着白裙子，夹起一块牛肉，咽了咽口水，犹豫两秒问：

“这块也熟了，要吗？”

“要！”洛蝶张口咬下，继续哭着，“呜呜......从未想过，我居然会被网暴......”

黑色风衣挂在靠椅上，内搭黑色背心的冰语馨翻着豆腐，安慰道：

“别哭啦，我叔叔说过，最多三天，一定将事情调查清楚，找到散播谣言的人，还你清白。”

闻言，洛蝶依旧挺委屈。

本以为自己不会生气，可看了网上的评论，越看越想哭。

正对面的梦小欣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洛蝶哭泣的照片，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洛蝶哭，哪怕遭遇乐园非凡事件，哪怕被冰语馨打得鼻青脸肿，洛蝶也没哭过。

严凡轻拍女孩后背，不太会安慰人，脑海快速组织语言，以平静的语气问：

“要不，干爹帮你找到散播谣言的人，全部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