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坐在那灶膛前,眼神不安分地往徐笙这边瞥。
她可是瞧着清楚了,刚刚这三弟妹还跟着二婶娘有说有笑的,一会子功夫二婶娘便不高兴地走了。
她有些看笑话,二婶娘性子软,是个好相处的婆母,不像她那婆母那般难伺候。可这三弟妹把一向好性子的穆氏都说低沉了脸,还真挺好奇她说了些啥。
她贼兮兮地靠近徐笙,“三弟妹,你刚刚跟二婶说了啥?我怎么瞧着二婶不大高高兴啊?”
马氏眼底的八卦之色并不做掩饰,徐笙虽然心里也好奇的紧,可也没跟马氏关系好到什么事儿都会给分享,何况惹了自家婆母的不快,传出去也只有让别人看笑话。
她只含糊一句没什么,就盛上做好的杂粮粥端了出去。
马氏冲着她的背影轻呸一声,不屑地瘪瘪嘴,继续去坐到灶膛前边把里边的柴火褪出来些,冬日捡柴不易,可不能浪费。
徐笙到院里时,正巧季二郎扶着一挺着大肚的年轻妇人缓缓走来,妇人不像村里大多数妇人一样用布包着头发,而是梳了一个好看的发髻,斜斜地插着一只玉兰花银簪子。
这便是季家二郎的新媳妇——胡氏。
胡氏是镇上酒楼老板的女儿。
季家大郎二郎早前一同与三郎读书,后来实在是学不下去,大郎回家刨田,二郎机灵着些,去镇上找了活儿干,在一家酒楼跑堂。
季家儿郎皮相不差,一来二去地,季二郎与酒楼老板的女儿看对了眼。
现下胡氏已经怀孕九个月,按理是不该奔波的,可三郎结亲,二郎这当哥哥的怎么说也该回来。季二郎要出门,正好胡氏也在家中关了数月待腻了,便缠着二郎非得跟着他。她自小被娇惯,从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如今又挺着大肚子,胡掌柜和季二郎耐不过她,便允了。
“二哥二嫂。”徐笙在季以遥小声的介绍下向着年轻夫妇打了招呼。
季二郎对着徐笙友善地点头算作打了招呼,胡氏却正眼没瞧她,由季二郎扶着自顾自地坐到凳子上。
徐笙不解地望向季以遥,我没得罪这二嫂吧?
季以遥并没有注意到徐笙的目光。
徐笙心里不愿惹出麻烦,何况这胡氏大着肚子,她也怕有个惹出个好歹,于是只作那笨的,像是没看出名堂。
可胡氏并不想就这样息事宁人。她看着桌上的杂米粥和一些小菜胡氏又把手边的筷子往桌上一摔。
她却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子的东西。
“三弟妹这是知道昨个儿的婚礼把家底都掏空了呢,今天早上做这些杂七杂八……说出去不知情的还以为你苛待我们季家呢!”
胡氏柳眉倒竖,一副正义凛然地样子。
“……是我没考虑好,我再去给大家伙儿蒸个蛋吧。”
徐笙说着起身就要去鸡栏里捡蛋。
穆氏想要开口帮儿媳妇辩解,可隐晦地看了眼吴氏沉着的脸色,还是闭上了嘴。
“三郎媳妇!”吴氏干瘦的脸一皱,更显出几分刻薄样儿,“你只去捡一两个给你二嫂蒸了就是,不用管我们。昨个儿大鱼大肉的老婆子我是吃得有些腻,现在就想吃点清淡小菜。”
“奶,孙媳不是……”
胡氏还以为季奶会教训徐笙,正幸灾乐祸地看笑话。
本就不忿徐笙成亲排场大过自己儿子的陈氏迫不及待地抢过胡氏的话头,“娘说的是,二郎家的,你就听你奶的,你肚子里还有我的金孙呢!”
陈氏可没听出来吴氏的深意,只觉得自己占了一回儿便宜。
胡氏心中暗骂陈氏蠢货,面上却不显,反正今儿总归是要惹得一个人不高兴,惹了吴氏不高兴再怎么样她手也不会伸到孙媳房里,可陈氏是个混不吝的,惹了她只会更丢自己脸面。她暗自把这笔账又记到了徐笙头上。
为什么说又?
胡氏昨日见着季家三郎这婚礼排场,比当初自己的办得热闹许多,就已经很不满了,凭什么徐笙这一个农村女儿婚礼比自己镇上姑娘办的还要好?等到晚间,胡氏又从醉酒的郎君口中套出来话,得知季以遥自己还出了钱,这种不满便达到了顶峰。她一边怨着季奶偏心季三郎,一边又恨自己夫郎不争气,没法子在婚礼前给自己挣脸面。
这下可有徐笙那个村姑得意的!
这一股子气堵的胡氏一宿没好睡,这不,一大早就来寻着发泄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