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连忙上前轻抚其背,有些手足无措的安慰李琩道:“殿下,人死不能复生,还请殿下节哀顺变”。
像他这样一个游历山川,几乎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自然不明白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道理。自然也无法对李琩感同身受。
很多人,并不能从权势中得到快活。
就像很多人爱财,也有很多人对财富也没有概念一样。
人和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是啊,孤是要节哀,悲痛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很久之后,李琩停止了哭泣,用漠然的语气说道。
他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身形挺拔起来,面色也变得冷峻。
看得李泌心中直发毛。
“李良臣在哪里,带孤去见一见吧。”
李琩刚刚在悲痛至极的时候,对自己许下了一个承诺。
若是不能兑现这个承诺,哪怕他将来奔赴黄泉,也无颜面对在那里等待他多年的韦三娘。
李泌不知道李琩的心路历程,他只是领着对方来到上阳宫提象门,见到了风尘仆仆,衣冠不整的李良臣。
“殿下!大唐大厦将倾,还请殿下不要推辞,站出来匡扶社稷吧!
微臣叩请殿下,带兵入主长安,登基称帝!以正神器!号令天下!”
李良臣还不等李琩开口,直接跪下,对其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听到这话李泌大惊失色,刚才李良臣跟自己说得好好的,只是拥护太子,效犬马之劳。
怎么现在见到李琩,就立马改口了啊!
带兵去长安,登基称帝,这都是哪跟哪的事情啊!
李泌的心一点点下沉,感觉事态有些失控。
“李使君,话可不能乱说啊。圣人尚在,太子如何登基?此事非常不妥,请不要再提了!”
李泌冷声呵斥李良臣道。
“殿下,李相公,你们还不知道吧,圣人孤身前往太原,一去就剥夺了方国忠的兵权,骗他带银枪孝节军回长安屯扎。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结果他又让王忠嗣领四万精兵,于雀鼠谷埋伏,要将方国忠和他麾下部曲全部坑杀,事后准备将其冠以叛国之罪。
如今太原人心惶惶,河东边军四散逃逸,大军尚未出征河北就输了一半。这不是大厦将倾,那什么才叫大厦将倾?
太子若是不能去长安登基称帝,现在这位昏聩不堪,是非不分,擅杀忠良,自毁长城的天子,一定会葬送大唐江山的!
太子,行大义不拘小节啊!
守礼制是小义,是小节;
殿下登基称帝,托起大唐江山,拯救万民于水火,是大义是大节。
孰是孰非,孰轻孰重,殿下心中难道没有考虑过么?”
李良臣遵照方重勇给的说辞,一咕噜全部讲完,然后直接跪地不起。
“殿下,李使君之言,也有些道理。
不如等方大帅返回洛阳后,再做定夺,也是不迟。
看脚程,应该也快了。”
李泌一边皱眉一边建议道,心中反复权衡利弊。
他也是没想到,基哥居然昏庸到了如此地步!居然离开了长安!
方有德现在正在从河南前线带兵返回洛阳,让部曲稍作休整。近期洛阳周边州县也训练了不少团结兵,方有德要从中挑选精锐,继续充实宣武军,也确实该回来看看。
“李使君,你先带着部曲在偃师布防。你刚才也说了,请求太子去长安登基。
这登基和不登基,给你封赏的官职自然也不同。
既然目前还未定登基之事,那……”
李泌还未说完,李琩立即打断他道:“李使君所言甚是,孤已经决定去长安登基,待方大帅回洛阳后,即刻讨论出兵长安之事。李使君先在洛阳修整部曲,说不定很快孤就要拜托你勤王。”
“殿下……”
李泌一脸惊讶看着李琩,怎么也没想到一向都是与权无争的太子,居然会说出这么冲动的话来!
“谢殿下!微臣一定为殿下冲锋陷阵,甘效犬马之劳!”
李良臣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心中暗暗感慨方重勇料事如神,果然一到洛阳,就见狂风渐起!
要是继续留在晋州啥也不做,那就真是应了“冢中枯骨”四个字了。
李良臣离开后,李泌连忙对李琩叉手行礼道:“殿下如今军功不足,内有各路皇子蠢蠢欲动,外有河北贼军虎视眈眈。若是我们出兵长安,则洛阳必不能守!殿下莫要做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呀!”
“李相公,你说的话,很有道理,孤也无法反驳。”
李琩轻叹一声,指着自己的心口继续说道:“但是有些事情不做,孤这里会很痛,你明白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