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之隔,江北百姓多有艰辛之处,黄淮一片也是水患不断;到了长江,就只剩下盛世景象。
江南富庶,税赋甲天下。
越是如此,越是需要安稳。
如此也好。
他想着曹寅、李煦近日递上的雨水折子,雨水适宜,春耕顺利,今年是个好年份。
康熙心情不错,看着肥头大耳的老和尚也不觉得絮烦,听着这十几年来江天寺的发展情况。
等到用了斋饭,康熙才回了船上,看到了四阿哥与齐锡的信。
康熙冷哼一声,对于九阿哥“迎驾”之事并不意外。
因为九阿哥之前在信里就念叨过了。
康熙当时还想要下旨让他留京,一时心软,没有管他,没想到就不能放纵,蹬鼻子上脸,还带十阿哥夫妇一起过来。
“真是不知轻重,他自己都没出过门,就敢大喇喇的带旁人出门!”
康熙看了,带了不痛快,跟着梁九功抱怨道:“十阿哥也是,自己也没个主意,怎么能跟着胡闹?”
大婚第二天就出发,连带着“回门礼”都省了,容易让蒙古人挑礼。
梁九功道:“这……都是阿哥们的孝心……”
康熙气笑了,道:“别替他们说好话,哪来的孝心,就是想要趁机游玩罢了!”
眼见他心情好些,不是真恼,梁九功道的:“那九福晋那边,用奴才去知会一声么?”
康熙想了想,摇头道:“算了,等人到了就晓得了,提前说了也是跟着担心罢了。”
谁能放心呢?
齐锡那么谨慎的人,都忍不住安排儿子带了护院跟着。
四阿哥更是将贝勒府的马甲派出来了。
不过也因这个缘故,康熙发现九阿哥身边确实没有老成人使唤。
九阿哥本身也不是稳重人,怪不得大家不放心。
反倒是十阿哥那边,还有个尹德可以用。
九阿哥的舅舅们……
想到郭贵人,康熙又放弃这个想法。
九阿哥让小舅子占了司仪长,那典仪就要派个稳当人。
康熙心中记下一笔。
*
太后舟中,舒舒也在想九阿哥。
三月初三出发的的话,现在到哪里了?
过了济南没有?
她想起去年北巡时赶路的情形,坐着马车,每日六十里到八十里很轻松,一百里到一百二十里的话就要起早贪黑辛苦些。
不知道九阿哥他们这次南下,每天速度是多少。
要是九阿哥在跟前,会得意洋洋的告诉她,是每日一百六十里!
官道沿途都有驿站,四十里一个驿站。
除了三月初三,因是中午出发的缘故,当天只行了八十里。
其他的日子,都是每日过四驿。
整个队伍经过齐锡送人、四阿哥送人,已经是一百七十几人。
九阿哥出发之前就有了规划,安排人手快马提前一天去前头驿站打点。
因为伙食与饲料是大头。
高斌听了,就主动请命,负责此事。
只是他身份不足,珠亮就跟着同往。
他虽没有成丁,可身上已经补了正四品佐领的缺,
于是,每天早上,高斌与珠亮就带了二十护军先一步出发,去驿站安排各项供给之事。
其他的人,随后出发,中午的时候在第二个驿站喂马,下午继续赶路。
如此五天半的时间,就到了济南。
虽说都是官道,可是这马车跑起来也要人命。
九阿哥觉得身子都要颠散架了,到了驿站,就躺下直哼哼。
十阿哥不放心,过来看时,正听到九阿哥吩咐何玉柱:“将帽子翻出来,口罩也要,还有手套,明天用……”
十阿哥听得糊涂,不放心了,上前去摸九阿哥的额头:“九哥您这是发热,不舒服?”
要不然的话,好好的在车里戴什么口罩手套?
九阿哥如同一滩烂泥,动也不肯动,抬着眼皮看着十阿哥道:“哼!这时候想起爷来了?”
十阿哥见没有高热,还有精力斗嘴,放下心来,在炕边坐了,辩白道:“这……福晋也没个伴儿,弟弟也不好撇下她一个。”
从初四开始,十福晋就不肯坐车了,十阿哥就陪着骑马,两人成双成对的。
九阿哥看在眼中,觉得越发寂寥。
九阿哥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道:“骑马就骑马,可你们日子过的也太糙,每日里顶着大日头,也不怕晒黑。”
十阿哥笑道:“弟弟劝福晋了,她说她晒不黑。”
这几日看着,还真是如此。
白嫩的小脸,每天晒了就是微微泛红,可是过了一晚,第二天就好了。
九阿哥伸着手,揉着自己的腰。
坐车好累。
他坚持了五天半,也终于坚持不下去,决定明天开始换马。
刚才他吩咐何玉柱翻东西,也是为了遮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