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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敌军已经耐性全无,若只是出城献降,自然是无甚大事,可是那个该死的城守,居然还要自己去讨价还价,就算是自己想直接纳降,城里的军士带不出去,也是空口白话毫无作用。这一去,恐怕真的就是生死难料了。
很快,他的副将们全都聚集在一处,直接在院中摆开架势,陪着统领畅快饮酒,从午后喝到了日落西山,点起了篝火之后,又接着喝。
喝着喝着,不知道哪个人提了一句,“就只是咱们一群男人喝酒,未免太过乏味了。将军,不如到城中楼子里请几个姑娘来,在这军营之中歌唱舞蹈,为将军助兴。”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了一众糙汉子的欣然同意,统领喝的醉醺醺的,也就顺手点了两个人,打着酒嗝跟他们说道:“这城里,哪个楼子最好?哪个姑娘最出名?”
身旁立时有人答道:“将军,自然是金玉楼的清倌人最有名了,城中多少富商官员,都争着抢着捧她的场子呢,要来啊,肯定就选她来。”
统领醉眼惺忪,摇摇晃晃的指着面前的人说道:“去,给我把,嗝,清倌人请来,就说本将军明日要,出城与敌军决一死战,今夜请她来歌舞一段,算是为本将军践行。”
两个小校皱着眉头,但是军令难违,他们只能低声答应,骑马出了军营之后,一路来到了金玉楼的门前。
城外敌军围城,百姓们饥肠辘辘,但是金玉楼里依然是灯火辉煌,纸醉金迷,里面坐满了城中的有钱人,全部都在等着清倌人出场献唱,用她那姣好的面容,清丽的声音,婀娜的身段,妖娆的舞姿,让他们暂时忘记城外大军压境,城内危如累卵的沉重现实。
千呼万唤之间,清倌人身穿一身青色的纱裙,面上带着白纱,手持一把琵琶缓缓的走上了台,盈盈的施了一个万福之后,款款的坐在椅子上,交叠起修长的双腿架住琵琶,纤纤玉指浮动琴弦,微微启动朱唇,吟唱出一阵脆如莺歌的曲子。
台下众人一个个眼神迷醉,轻轻的拍打着椅子的扶手,满面微笑的看着台上的丽人儿。正在他们听的入迷的时候,台下突然传来了一个雄浑的男声,“驻城将军有令,将军明日将要出城与敌军决一死战,烦请清倌人移步军营之中,为将军奏舞一曲,权当践行。”
这一声喊叫,就好像一把沙土扔进了洁白的雪地一样,显得那么突兀刺眼而不合时宜,台下的诸人已经开始嘀咕抱怨,说这些当兵的粗俗不堪,居然打断了清倌人的曲子,当真是有辱斯文。
清倌人缓缓的起身,抱着琵琶与两位兵士微微欠身说道:“两位军爷,奴家向来只在这金玉楼中弹唱,从不外出献艺的,若是将军想听,还请将军来楼中可好?”
堂下的众人全都随声应和,纷纷指责这两个兵士不懂规矩。两个兵士看了眼清倌人,然后环视四周,恶狠狠的眼神看的堂下的人一个个都闭上了嘴,这才冷笑道:“将军明日出城杀敌,是为了尔等的安身立命出去厮杀,现在居然连一个贱籍的女子都请不动了?”
此言一出,堂下的众人纷纷眼神闪避,再也不敢多余说话了,两个兵士满意的回头,再度看着清倌人沉声说道:“将军有令,请清倌人到军营奏舞一曲。”
清倌人面露难色,但是看着堂下两个人凶狠而坚毅的眼神,又不敢再度出口拒绝,只能盈盈欠身的说道:“奴家遵命,这就随两位军爷前去。”
然后,她缓缓的再对着堂下的众人施礼,歉意的说道:“诸位员外公子,还请在此稍待一时,奴家去为将军演奏完,即刻就会赶回来。”堂下众人忧心忡忡,满面不悦,但是也只能微微点头应对,毕竟那两个兵士凶狠的眼神,还在众人身上不断环伺。
清倌人手里抱着琵琶,带上了一个调弦的小丫鬟,坐上了楼子里准备的马车,随着两个兵士,一路来到了军营之中。
围城三月,营中的兵士每日严阵以待,神情早已经紧张的不行了,突然看到一驾马车前来,车上还有阵阵香味,一个个都围了上来,把掀开车帘想要的下车的清倌人和小丫鬟吓了一跳。
两个女子在一众兵士的环绕之下,胆战心惊的走近了统领面前,统领大手一挥,直接吩咐道:“莫要多说.,直接弹唱起来。”
清倌人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弹动琵琶张开嗓音,就听到统领一声大喝,心中一惊,直接将琵琶的琴弦拨断了。统领摇头大声道:“谈什么曲子,一点也不好看,直接跳舞。来来来,舞给本将,嗝,军看看,你是怎么倾倒我全城达官显贵的。”
清倌人看着眼前这个醉眼惺忪,言语粗鲁的人,强忍着内心的不适,缓缓的摆开了身姿,盈盈的舞了起来。看她优美的舞姿,好像一只优美的仙鹤一般,而她四周,则是一群眼泛绿光的饥渴饿狼。
城守府中,城守正在趴在那个女子身上,哼哧喘气的一耸一耸,女子默然无声,冷面寒霜,两行眼泪已经濡湿了半边枕头,两只眼睛无神的望着床顶帷帐,只盼情郎能够找到那条路逃出城去,从此天高海阔,再也不要回来。
西城墙下,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摸着城墙根,踉踉跄跄的悄悄前行,嘴里轻声的嘀咕着,“白妹,你等着,我一定要将你从那狗官手里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