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为在这样的沉默中,关文耀还是听清了。
他的嘴唇嗫嚅着,回答不出来。
他当然回答不出来,他要怎么回答出来从没有过的事?
要他说出他针对詹含景的缘由,那自然有。
一个月前,学校没有封校,他在她的课上偷看小说被她抓到。小说被没收了,课后还被她叫到办公室好一通唠叨。
他讨厌她没收他的小说,讨厌她的喋喋不休。
大半个月前,封校前在学校上课的最后一天,还是她的课,他听得无聊,看了眼手机。
恰好有人给他发消息,他就顺手回了消息。
也就这一会儿功夫,他又被她抓到现行。
这次手机被没收了,课后又被叫去她的办公室被她念叨。
新仇让他想起旧恨,心中对詹含景的厌憎达到顶峰。
当晚他无意中刷到网课爆破的广告,瞬间心动,按照对方提供的联系方式跟人加了好友,下了一单。
隔天的网课,入侵者如约而至。
看着詹含景被辱骂,看着平日高高在上的老师仓惶难堪的样子,关文耀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快感。
就像是农奴翻身,被支配者忽然间拥有了控制的权力,令他飘飘然上瘾,一发不可收拾。
往后接二连三地下单,其实已经不再是单纯地想出一口气。
大概他潜意识中也了解这一点,他清楚自己的恶意见不得光。
他的所做所为是罪恶的,是令人唾弃的。
所以他始终选择詹含景的课下手,仿佛这是一张遮羞布,能让他的行为站得住脚。
我只是报复你。
你没收我的小说,没收我的手机,总是对我说教,我讨厌你,我要报复你。
他这样做有理有据,绝对不是为了——恶劣的趣味。
他不是那种看着老师被践踏到泥地里就会兴奋的人渣。
……明明他是这么想的。
想的时候他问心无愧,可为什么现在却说不出口了呢?
关文耀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耻于说出口,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想开口道歉。
他只能闭紧嘴巴,生怕自己真的把“对不起”说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