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伯给他传消息,说你快要死了,他本来是有些动摇的,可我说,我难受,他就留下来陪我了!”
“若不是你突然身消道陨,给他下的封印自动消除,让他记起了小时候的事……我俩也绝不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都是你,你死了也不让我好过吗!”
“凭什么这么多年他还是对你念念不忘,我今天就要砸了你的神像,毁了你的六道宫!”
女人抬手凝聚法力,一掌推出,狠狠往玉像上击去——
殿内突然金光大绽,神像身畔萦绕五色祥瑞,女人的法力来不及触到神像,就被神像残留的神力给反噬撞飞了出去。
女人扑通摔在地上,浑身骨头咔嚓粉碎。
“啊——我的胳膊,我的腿!”
一青一紫两抹身影从屏风后现身,青衣大人淡淡瞥她一眼,不屑道:“娘娘虽然不在了,但她的神像,也并非你一妖物能染指的。”
紫衣男人蓦然出手,法力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语气寒冽彻骨,夹杂愠怒:“你骗本帝!”
女人被勒住脖子痛苦地说话艰难:“大、大帝,我、我只是想再见你一面……她到底有什么好,你惦记了这么多年!”
“原来,你们都在瞒着本帝……是本帝,对不起她。”
男人悲恸地一挥广袖,强大灵力瞬间将她柔弱的身躯抛出了殿外。
“来人,打入十八层地狱!”
“大帝……她可是昊霖真君的夫人……”
青衣大人轻描淡写地提醒:“擅闯六道宫,毁坏后土娘娘神像,罪该万死。冥殿若问责,本官一力承担。”
“是!”
“为什么,连你也骗本帝。”紫衣男人哑了嗓子。
“下臣原以为,娘娘将下臣留给大帝,大帝便已能明白娘娘的用心良苦。”
“如果你告诉本帝,当年她没有抛下本帝……”
“娘娘当年活着的时候,大帝可没给过娘娘解释的机会。下臣早就劝过娘娘,冥界有那么多灵兽灵童可供娘娘挑选,娘娘没必要养一个疯子,这不,娘娘后来还是遭了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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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座……没想伤害她。”
“没想过么?你不分青红皂白,怨恨娘娘抛弃你,娘娘对你有养育知遇之恩,你跟了娘娘那么多年,真的有信任过她么?
这些年来,下臣看着你被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困扰纠结,只觉得是你的报应。
你喜欢娘娘,却又怨恨娘娘抛弃你,你怨了她几十万年,可你还是想方设法的造出了一个全新的她。
你这个人,过去的这些年里一直活在矛盾纠结中。
你生性多疑,不擅与人交心,别人拿真心待你,你却质疑那颗真心是否有毒。
你活该,失去那个对你最真心的人。”
“够了!”
“你当年甚至连问一问娘娘都没有,就替她坐实了罪名,娘娘用命保护你,换回来的却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你以为地灵草是你盗走么?不,是娘娘给的。
混沌宫丢了地灵草,你以为冥界查不到你头上么!下臣当年传了多少灵信,请你回来,可你都视若无睹。是你自己,错过了见娘娘最后一面。
娘娘,一直都在宽恕你,给你机会,而你,却仅凭自己所闻,从未给娘娘为自己辩白的机会。
也许只有让你亲自揭开当年的伤疤,你感受到痛了,才能意识到自己犯的错,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滚!都给本帝滚!”
“别在娘娘面前发疯,她不喜欢。”
“阿姐……”
梦里有个跪地失声痛哭的男人。
听他呜咽抽泣,我心都要碎了……
“别哭了。”我神使鬼差地走到他跟前,抬起一袖破碎的繁星夕阳,为他擦拭眼泪。
他见到我,眼底错愕且惊喜。
猛地将我按进怀中,不停重复:“别离开我,鳞儿,不要走,我再也不抛弃你了……”
我木讷地抬起双臂,想抱他。
可眼前光景骤然一转,我再抬眸,却只身处于那尊发光的神像正前方——
神像女子生的极美,星眸皓齿,端庄温婉,却又不失大气威严。
一袭鎏金广袖蓝裙被风扬起,乌发叠云,发髻缀花,玉簪垂下玉珠流苏,胸前璎珞珠玉微微浮动。
手捧卷轴,周身散发着温柔的金光。
她好似在垂眸看我,神像之内仿佛禁锢了一道虚影,意欲挣开栩栩如生的玉像,朝我奔来——
忽然一道金光自石像内涌出,径直撞进我的眉心。
我眼前一花,大脑断片空白。
身子摇摇欲坠地立于璀璨金光下,恍惚中,我好像看见了遍地彼岸花渲染着高贵的金色,洋洋洒洒被风吹向远方。
远方的尽头有故人,故人一身鎏金紫袍,眼神悲凉,伸手接住一朵血红彼岸花,启唇轻唤:“阿姐……”
“阿姐,你回来了。”
“不生气,好不好?”
——
次日中午,江澜打电话约我们在公园相见。
我哈欠连天地坐在亭子里,就差抱着柱子睡过去了。
江澜精神压抑的和龙玦说着话:
“我已经带我哥去派出所自首了,目前他已经被收押进看守所,过几天应该就会被起诉到法院。蓄意谋杀,我咨询过律师,只要我们不用手段,法院大概率会判他无期徒刑。
如果我哥在监狱中表现得好,这辈子还有出来的机会。表现不好……算了,都是他应得的。”
江澜苦笑着揉眉心:“我哥,小时候救过我的命。
那年我七岁,他十岁,我爸在外面得罪了人,仇家绑架了我们兄弟俩,拿着斧头坚决要砍死我们报复我爸。
危急关头,我哥一把推开我,替我挨了一斧子,后背被砍了个很长的伤疤,差一点,脊椎就要被砍断了。
他在医院躺了足足两年才修养好身体,我差点就害他瘫痪在床,一辈子站不起来了……从那时候起,我就下定决心要保护我哥一辈子。
史小红的事情,我很抱歉,我承认,我生活在一个优渥的家庭环境里,我看惯了形形色色的人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事例。
我也的确……没把农村人放在眼里。
我哥和史小红谈恋爱,我从始至终都知道,我心里也很明白,我哥和她只是谈谈恋爱,玩玩而已。
我们这种家庭出身的男人,是根本不会去追逐什么虚无缈缥的真爱。
更何况我哥是长子,是我爸妈手中产业的第一继承人,这些年来我哥已经逐渐接手了我爸医院的大小事务。
他是江家医院未来的掌权人,他不可能娶一个出生农村,无权无势,在事业上丝毫不能帮得上他的女人。
史小红她犯得最大的错,就是拎不清自己的身份,我哥是什么家境,她又是什么来路,还真以为灰姑娘会嫁给王子幸福生活在一起么?
我哥对她有感情,但家族事业比她重要。
男人女人在一起总是要结婚的,结婚后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糟心事,总是会消磨掉两人的耐心。
所以在我哥看来,反正日子要归于平淡,陪在自己身边共度余生的是哪个女人,他也不在意。
小主,
史小红第一次和我哥提结婚,我哥就被吓到了,我哥尝试过和她提分手,但她险些割腕自杀了。
我哥也是迫不得已,才一边疯狂讨好嫂子,一边去应付她。
我嫂子是什么身份,你们应该也都知道了。
我哥只有娶了她,我家医院的掌控权,才能握在我们江家。
说实话,我是挺看不起史小红的,我觉得她和那些爱慕虚荣的女孩一样,死缠着我哥是为了我家的钱财。
但凡我哥不能成万成万的往她身上砸钱,但凡她奶奶心脏病复发,我哥不能第一时间为她奶奶安排住院,她一定不会死赖着我哥不放。
因此我哥当初对她下死手,我不但没觉得我哥有多少过错……还觉得史小红罪有应得。”
龙玦拂了拂广袖,冰冷冷地用余光扫他,“看惯了人性的复杂,所以你就觉得所有人,都心思叵测。你已经分不清何为真心,何为假意了。你自己不也是从农村出来的么?”
“我承认,一开始我是对史小红很有偏见,尤其是她割腕自杀威胁我哥不分手……”
“你哥往史小红身上砸的钱,并不是史小红索要的,你哥是给史小红带去了不少便利,但那些便利并非史小红的必需品,可有可无。
你哥也是史小红第一个男朋友,她在你哥身上感受过温暖与亲情,她从小就缺少父母关爱,因此她才会加倍的依赖身边对自己好的那个人。
是你哥让她越陷越深的,可也是你哥毫无征兆的突然抽身要走,你觉得,换做你,你能接受么?”
江澜低头沉默,半天,才说:“我以前不懂,现在明白了。”
龙玦负手淡淡道:“事情已了,本王该带夫人回去了,她在这里有些水土不服。桃泠,你打算什么时候还给本王的夫人?”
提起桃泠,我可就不困了!
立马打起精神,眨巴着眼盯着江澜等他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