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推开他,我回头看向风尘仆仆赶来的土伯,“阿土。”
青衣男人的容颜一如往昔,分毫不改,只是那双素来清澈的眸里,再不似往日干净纯粹了。
我死了那么多年,他也藏了那么多年的心事。
男人一个踉跄瘫跪在地,颓败落泪:“别怪我,自作主张。”
我温和启唇:“土伯,还是你最知我心。”
“娘娘……”
灵力从我袖口流散而去,我亦没有遗憾地闭上双眼,倒进了阿玦怀里。
“鳞儿……”
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把我带回家的,身体再有知觉,是被一道法力灼出来的。
“白竹你行不行!你不行就让南尊来,鳞宸等会儿不被疼死也被你一个手抖治死了!”
“别叫了别叫了,我这不是多年没练手,技艺生疏了么?你能不能不要离这么近,等会儿被醋坛子看见了又得给你甩脸子!”
“啧啧啧,真是时过境迁,土伯你的地位简直一落千丈啊。遥想当年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可是你,现在倒好,你成外人喽!”
“南尊有闲心在这调侃下官,还不如多耗点脑细胞在哄白竹回心转意上。
南尊当年为了自己的情妹妹设计白竹,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若不是南尊现在还死皮赖脸的缠着白竹不放,下官真以为,南尊对白竹从始至终都没交付真心,接近白竹,只是为了拿到您情妹妹想要的东西,取走白竹的性命。”
“啪——”
好像是桌子被人拍烂了。
“土土土、土伯你过了哈!你胡说什么呢!我哪有这个意思,我对小竹子是情深似海天地日月可鉴,我哪有情妹妹!”
“你滚!再来找我我一掌劈死你!”
“竹子你不能这么绝情啊……别别别,别动手!我是来救人的,你把我赶走了万一等会儿需要我。”
“大帝,白竹技艺不精,刚才还误伤到了夫人。南尊聒噪,刚才还想扒夫人的衣服,下官对他二人实在不放心,还请您亲自前来为夫人疗伤。”
“……”
“……”
“过了过了!土伯你这个小人,卑鄙小人,啊你怎么能告状,你还告状!好啊,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须慕淮!再不走等会那小疯子真要冲过来打人了!”
“竹子莫怕,咱俩联手何须惧他!对了,你在下面修炼这么多年,修为突破到什么境界了?”
“你脑残啊,我在下面是守阵的!我突破个屁啊!往生大阵与外界隔绝,我的修为还停在当年……嗳你拽我干啥?”
“啥也别说了,打不过,再不跑就来不及了!那小疯子听见我想扒他媳妇衣服,不得直接从酆都神宫冲上来提刀砍我!功曹几条命都拦不住他,恐怕这会子神宫门前的狗都得被他踢两脚!”
“真是出息……大帝,您回来了。”
“传旨,须慕淮看管六道宫不力,罚清扫灵兽粪便三个月。”
“冥殿禁地豢养的灵兽没有一千也有九百,让南尊一人清理,是否太劳累了些?”
“本帝就是要累死他!”
“……”
体内那道灼烫感终于被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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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口一松,肩上衣物被一只手温柔地慢慢褪下。
“本帝真是信了他们的邪,治个伤都不会!白竹当年自诩是混沌宫第一医神,现在治不好鳞儿也就罢了,还把她烫伤了!本帝看她那双手……”
“咳,你要是真剁了白竹的手,她会不高兴的。息怒。鳞宸的身体,怕是只有你能治了,她是你用血肉所筑,别人的法力,她会有排斥反应。”
“本帝就不该将鳞儿交给他们。”
“下面那个,消息可灵通了,急匆匆求见你,应该就是来打探消息的。”
“线人断了,他肯定要第一时间探探本帝的反应。况且,史小红是被鳞儿送走的,不进流程,现在已经投胎转世去了,冥府那边查不到史小红的痕迹,人间也找不到史小红,他那么精明,怎么可能不警惕。”
“好在,酆都神宫的鬼差阴兵们保密工作做的十分好,你在神宫的一举一动,他都无法安插眼睛。”
“正是因为安插不进眼线,所以他才会隔三差五地亲自来瞧一瞧。”
“无常殿与冥殿都被发现他的人了,冥帝的意思,是交由你全权处理。打死打残,都算意外。”
“那天给楚云放冷箭的人,也是他。浮生是他的手下,与他勾结,他是想置楚云于死地。”
“往生大阵有去无回,您当日奋不顾身跳下去,的确引起了他的怀疑。”
“我救自己媳妇,有错么?”
“下官倒是觉得……大帝要不要赌一赌,鳞宸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会不会生气。你救她便算了,还当她师父,她这一次,七情六欲都养全了,她若觉得你演她,你猜她会不会给你两巴掌?”
“我……我媳妇其实、咳,很温柔。”
“自欺欺人。”
“若是生气,也只能哄着了。”
“娶了她,你的心性,的确变了不少。下官也实在想不到,你真的会去同上清龙祖讨教如何哄媳妇。”
“龙祖手段高明,本帝自愧不如。”
“我记得,你其实是个很要强的人,不仅要强,还死心眼,从不肯向任何人低头。当年,哪怕你清楚自己错了,也从没同她服过软,我还以为,你这一次,依旧会同她硬碰硬。”
一只手,轻轻抚在我受伤的脸颊上。
身畔人突然软语轻喃:“这是我踏遍千山万水,才找到的人啊。服个软,又如何。”
……
我浑浑噩噩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正坐在床头,帮我挡着窗外刺眼的光,小心翼翼地用瓷勺搅动碗里汤药,嘴里兀自念叨着:
“这么难闻,小东西最怕苦,等会儿又得好一哄,才能让她乖乖喝药。白竹的医术还能信么,我怎么总觉得心里没谱,应该不会有毒……刚才该让她先喝一口试试毒的。”
他竟然在担心怎样才能让我乖乖喝药……
不过,他手里那碗药的确挺难闻的,丝毫不逊色于我爸让磨盘送过来的滋补药。
难闻的药都苦,看来这次又得喝药喝到吐了。
但这些都不是目前最应该考虑的问题。
“阿玦。”我伸手,气息依旧很虚弱,扯住他的袖子。
他一僵,视线从汤碗上方抬起,发现我醒了,迅速放下碗勺,抓住我伸向他的手,眉心微拧,满眼忧色:
“老婆醒了?身上还疼么?”
我握着他的手挣扎起身,慌里慌张地去扒他肩上衣物。
他微讶,随后又按住我使力气的一双爪子,眸底凝出几分笑意,圈过我腰肢顺手把我揽进了怀里,不正经的暧昧调侃:
“干什么呢鳞儿?刚醒就来扒为夫衣服。虽说为夫也挺想尝一尝鳞儿的滋味,可你还虚弱着,为夫怕你承受不住……”
“你、又胡说八道。”
我顿时老脸滚烫,嗓音还沙哑得很,一开口,就有种泫然欲泣故意撒娇的意头:
“我是想看看你的伤!我记得,那条蛇拿剑捅穿了你的身体……阿玦,你疼不疼,给我看看伤口包扎好了没有!”
我说着就要继续动手,他闻言却满足一笑。
单手就握住了我不安分的一双爪子,另一手主动扯松了自己的衣襟,剥开两层墨衣,露出结实白皙的胸膛,以及完好无损的肩膀——
“你的伤?”我迷茫的不死心又凑近些仔细检查,本该被蛇妖捅穿的部位,现在竟然皮肉齐整,连道疤都没有留下……
怎么回事,是我那时候太害怕产生幻觉了吗?
“早便已经自愈了,那蛇妖才千年修为,加上她吸食的那些妖物鬼物道行,最多不过三千年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