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阿玦。”我咧嘴一笑,轻轻道:“怕什么,你唤我,我不是已经回来了么……不生我的气了?”
“土伯大人都和我说了,你虽然罚了我,但却千里迢迢前往魔界为我寻药。是我不好,总给你惹麻烦。”
“阿玦,你要记得,你还有我……不管何时何地,我都不会丢下你。”
“我信你……”
时光流逝,斗转星移,当初那个口口声声说信我的少年,终究,还是变了——
“是我的错觉么,我总觉得,你对人皇的情谊,不一般。”
“我与人皇只是合作关系。”
“阿姐,我还能信你吗……”
“阿姐,这是我的救命恩人,凤颜……当初就是她在浮尸海,拼命将我救上去的,我欠她一条命。”
“龙玦,本官还是想提醒你一句……有时候,要擦亮眼睛看人!不是同样的白衣,就一定会是同一个人!”
“我的命是凤颜给的,我只相信凤颜。”
“能把同一个人,认成娘娘两次,本官竟一时不知,是该夸那个凤颜郡主演技好,还是该骂那条白眼狼眼瞎!”
“当初本座救下阿玦的时候,凤颜的确就在不远处,她被夫君休弃,应该是想找阿玦复合的,只是那时阿玦坠入浮尸海,她发现,却不敢上前搭救,我陪了阿玦两天,出去给阿玦找仙果,回来后阿玦就不在了,许是那时候便被她钻了空子吧。”
“可惜,他现在已经不记得凤颜郡主当初是如何伤他的了。
说来,也好笑。第一次他将凤颜认成你,是因为幼年时期你曾出现在他最为痛苦不堪的那段时日里,你救赎了他,他对你产生了好感。
他错把凤颜当成你,对凤颜,掏心掏肺的好。
第二次,是因为你救了他,他却把你当成了凤颜,如今凤颜出现,公然顶着他救命恩人的身份在你眼皮子底下晃荡,同他卿卿我我,暧昧不清,偏偏你连个不字都不能说……
实在不行,臣出面,帮娘娘赶走她,凤颜这个女人,能将龙玦玩弄于鼓掌两次,必然不简单。”
“你就没有发现……阿玦,对凤颜又有了好感么?”
“娘娘……”
我扬袖转身离开:“世间姻缘,不可强求,也无法强拆,随他们去吧。左右,我已时日无多……他遇见良配,我该祝福他们才是。”
土伯拧眉:“娘娘,你不该这样委屈自己……”
不久,凤颜误闯冥界禁地,被土伯罚了三十杖。
那晚,我站在窗前看花,他气势汹汹地赶来,沉声问罪:
“都说后土神明心胸宽广,慈悲苍生,却岂料,实则是个心肠歹毒心思狭隘的神!凤颜,她是我的恩人!
你把她打成那样,她现在疼的不断流眼泪,连床都下不来,这个结果,你满意了!凤颜若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放过你。”
我伸手接住檐下一片落花,头疼地叹了口气,淡淡道:“阿玦,你最近没有好好修炼,回去罚抄冥律三遍。”
他更气了,迈近我一步,火大道:“我不抄!你若觉得凤颜耽搁我修炼,碍了你的眼,我和她明日便可搬出去。”
“搬出去?”我好笑地问:“搬去哪?你们在外面,还有容身之处么?难不成要搬去凤颜的前夫家?”
此话好像触及了他的逆鳞,他当即便勃然大怒地反驳道:“你不必拿凤颜嫁过人来说事!凤颜再怎么不堪,也比你干净!”
他说完这话,便愤愤扬长而去了。
可他不晓得,他走后,我扶着窗户框,急火攻心连呕了两大口血……
我已经记不清,我们之间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我的阿玦,曾经在我昏迷不醒时,守在我床前,握着我的手,叫了无数遍阿姐,把眼睛都哭红,嗓子都喊哑的阿玦,现在竟觉得我、内心肮脏,看我的目光里,充满了厌恶,甚至还有恨意……
我深深明白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过于沉迷七情六欲,可能会影响我将要做的那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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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将三界无辜生灵抛之不顾。
我是神,是肩负重任的古神,我无法,像阿玦那样,随心所欲……不计后果地去做任何事。
七情六欲伤身,所以我令土伯,为我施针封住体内情丝。
“这灭情针入体时,会无比疼痛,一旦施针,情丝便会被冰封,娘娘你以后,就无法再对任何人动情了……”
“用吧,封住情丝,便无需想那样多。”
“娘娘,你为何,还是不肯告诉他实情……当年救他的人,分明是你。”
“你以为,我没想过这样做么?两日前,我问他,假如凤颜不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是否还会那样护着凤颜……可你猜,他是如何说的?”
“他,如何说?”
“他说,他彼时才发现,他心里有凤颜,那种情愫,无关恩情……我看见他牵着凤颜的手离去,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他看凤颜的目光,饱含深情,我若现在告知他实情,恐是会引得他更厌恶,何况……你知道的,我与他没有未来,还有两年,我不可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所谓的情情爱爱上。
这世间,有太多生灵,等着我去拯救……我有自己的使命,至于他的余生,我放他自由。”
“后土……你拯救苍生放过所有对你另有所图恨不得吸干你身上所有血汁的人,为何,就是不肯拯救你自己,放过你自己呢!”
“土伯……我,无药可救了。”
恶莲大阵内,我亲眼看着他为了保护凤颜,一掌将我推下阵法,祭了恶莲血口……
我心如刀割。
却又做不到怪他、怨他、抛弃他……
“我若不要他,阿玦就没人疼了。”
回到神宫,我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
土伯扶着我咬牙猛施法,将我体内的银针逼出。
“土伯!”
“这针封得住你的情丝,封不住你的心!后土,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后土,换个人喜欢,好不好……后土……”
我瞧着哭到崩溃的土伯,心灰意冷地闭上眼睛。
“后土!”
我一掌击在自己的心口,强行劈断我的情丝:“你不愿替我动手,那我就只好自己来了!”
情丝断裂的那一刹,他突然推门而入。
对上我氤氲的目光,他莫名,苦笑出声,随即拂袖离去,一路大笑——
“我阿姐,后土神明,会死么?”
“凤颜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你伤她,我就、伤你!”
他一剑捅穿我心脏时,我只皱眉,闷哼一声。
徒手握住白刃,生生捏碎了他手中的长剑。
“阿姐是个无心之人,也会心疼么?”
“她要嫁人,与我何干,我祝她和人皇,永生永世,长相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