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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只只的意识在那浓稠如墨的黑暗中逐渐凝聚,她缓缓站起身,四周一片死寂,唯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在黑暗中回荡。不知从何处涌起一股强烈的执念,她朝着那看似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边界冲去,拼尽全力地挥动双臂,想要敲碎那些无形的玻璃。
她的手掌一次次重重地砸在那看不见的屏障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可玻璃却纹丝不动,连一丝裂纹都未曾出现。每一次撞击,都震得她手臂发麻,疼痛从掌心一路蔓延至全身,但她仍不肯放弃,指甲断裂,鲜血顺着指尖滑落,滴落在黑暗中,瞬间消失不见。
她气喘吁吁,汗水湿透了衣衫,疲惫地回过头。刹那间,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在这无尽的黑暗里,唯一的一束光,正聚焦在远处一张病床上。病床上,躺着一动不动的自己,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张开,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路只只的大脑瞬间陷入了混乱,如果自己在那躺着,那此刻站在这里的,她究竟是谁呢?她的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一种本能的恐惧驱使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确认自己是否还是原本的模样。
可当她看清自己伸出的手时,瞳孔猛地一缩,那双手布满了厚厚的老茧,粗糙得如同砂纸一般,岁月的痕迹深深地刻在每一道纹路里。更让她惊恐的是,右手的无名指竟断了一截,断口处是早已结疤的伤口,丑陋而狰狞。
她的目光下意识再次落在右手的无名指上,那里空空如也,本该在手上的戒指也不见了。那枚戒指,是秦淮亲手为她制作的,秦淮亲自打磨的,亲自制作的。是那个傍晚的见证,也是他们彼此信物的证明,如今却不翼而飞,那么……它究竟去了哪呢?
路只只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她在黑暗中摸索着,双膝跪地,双手在冰冷的地面上胡乱地攀爬着,指甲被磨得血肉模糊。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爬到了病床边。她颤抖着双手,在病床上的自己手上找到了那枚戒指。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更加崩溃,那枚戒指正稳稳地戴在病床上自己的无名指上,而病床上的自己,手指完好无损,是完整的。
路只只不可置信地伸出手,缓缓摸向自己身上这张脸,指尖触碰到熟悉的轮廓,那就是自己的脸。她是自己,可病床上躺着的人同样是自己,一种强烈的荒谬感和错乱感将她彻底淹没,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发出了绝望而凄厉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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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真的,求求了,这一定是假的!”路只只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的双眼布满血丝,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打湿了她的脸颊。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头,仿佛这样就能将眼前这可怕的景象从脑海中抹去。
“没有结束对不对?!求求请让我醒来,我要醒来,醒来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与无助,在这片死寂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凄厉。
她不要被困在这个荒诞的梦境里,不要面对世界上有两个自己的诡异局面。
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过往的点点滴滴,那些和秦淮在一起的美好时光,那些与朋友们共同度过的日子,她是如此渴望回到他们身边,回到那个熟悉的世界。
“这全是梦,一定是梦……”她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语,试图给自己一些安慰,可眼前的景象却依旧如此真实,让她无法逃避。
突然,一股愤怒涌上心头,她再也无法忍受这一切。她猛地站起身,双手疯狂地挥动着,像是要将这可恶的梦境彻底击碎。“为什么?为什么偏偏非要是我!”她大声怒吼着,那布满厚茧的双手用力地朝着病床上躺着的自己挥去。然而,就在双手触碰到的瞬间,她的手竟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仿佛病床上的自己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
她的动作瞬间僵住,双眼瞪得滚圆,脸上的表情从愤怒转为震惊,继而被无尽的恐惧所取代。她的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原来,她现在才是那个不存在的、虚假的存在。这个残酷的认知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了她的心脏,让她感到万念俱灰。黑暗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浓稠,将她彻底吞噬 。
痛苦它如影随形,死死纠缠着路只只,哪怕在梦中也不肯轻易放过她。这梦境怪诞得超乎想象,周遭的一切都扭曲又陌生,压得她喘不过气,她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念头,逃离这里,她要醒来……这一定是梦。
路只只望着病床上毫无生气的自己,心中涌起一股决绝。她嘶吼着,将自己虚无缥缈的身子,不顾一切地朝着病床上那具实体的自己撞去,那力量仿佛要将两个世界的界限冲破。在撞击的瞬间,她感觉自己像是融入了一片混沌之中,周身被奇异的力量撕扯、翻搅。
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