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们碍于守城的职责,并未夹道相迎。
但崔泽感受得到四面八方送来的欢迎的目光。
那些目光形同一个个走到道旁相迎的人。
将士们为青衣女子落下的目光太多太密。
终于有一道目光似乎挤不过别人,碰撞之下,撞到了崔泽身上。
那道目光的主人一边惊得瞪大了双眼,一边嘶吼:
“是林帅!”
“林帅还活着!”
“林帅和云天女一起回来了!”
刹那间城楼上一番调度。
传信的传令兵立刻奔出,奔向了官署。
官署被拆得空荡荡的门前,本已挂上了寒酸的白布。
范涛坐在门槛上,抱着个破铜盆。
他捏着落满墨的废纸,操着剪刀替崔泽剪纸钱。
范涛觉得自己老眼昏花了,手也不稳。
剪出来的圆总不够圆。
他鼻子一酸,就要替崔泽溢出泪。
传令的小兵冲到了官署,抬手就抢范涛抱着的铜盆。
在范涛的惊诧间,小兵将铜盆里的破落样的纸钱泼了出去。
纸钱洒在灰黄的泥地上。
小兵扬着眉端着铜盆冲范涛大喊:
“司马大人,林帅没死,林帅被云天女带回来了!”
范涛猛的站起。
他哆嗦着手,一把拽住那小兵。
“你是说,林帅活着回来了。”
“云医女也回来了?!”
还没等到小兵的答案,范涛的泪已刹不住车,染到了他抬起的衣袖上。
……
一夜过去,白霜覆窗。
崔泽迷迷瞪瞪地在满身剧痛中醒来。
他痛呼一声。
守着他的范涛被他惊醒,忙点起灯举着来看他。
崔泽惨白着脸躺在冰凉的床榻上。
“范司马,灯熄了吧,省些灯油。”
“放心,云医女都帮我上过药了,我没事。”
范涛梦呓般地叹了一声。
他将小灯吹灭,坐在昏暗里讲:
“林帅,你身上的伤,真触目惊心啊。”
范涛摇了摇头,又合上眼。
似乎在黎明前无边的黑暗中,他睁开眼看得见崔泽身上的破碎斑驳。
“云医女说了,你能活到现在纯靠命硬。”
“七日内,你不能再动武了,真会油尽灯枯的。”
崔泽惨白着整张脸。
将近一个整夜的休憩没能为他补回多少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