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你但凡想看见明天的太阳,现在就答应跟我去典禄司。”
“你不答应,我接着摁着你头往地上磕。”
“反正快过年了,你提前给我奶奶多磕几个孝顺头,也不错。”
崔泽的眸子暗下去。
他青黑着神色,攥起一团雪往身后扬。
那团雪洒开,正好有几点打到林君成脸上。
林君成被打得闭眼,脚下踩着崔泽的脚也随之一松。
崔泽趁机顶开林君成压在他背上的鞋,手脚并用地爬出三步外。
崔泽呼出一口冰凉气。
他的心被神佛不渡的嗔痴占满。
黑得像一个无底洞。
他不顾一切,想就地杀了林君成,烧了林家。
将林念瑶的血涂在傅宅花草中。
沉傅玉同下潭,送他去做水中明月。
再从朱雀大街一路杀上去,杀进宫里,亲手打碎光启帝的头颅。
崔泽攥起一把雪,将雪生生攥作一团带棱的硬冰。
他的眼瞳在此时已黑透了。
里头除了像黑色沥青一般泥泞流淌的做鬼意愿,再不见其他。
崔泽从冰雪地将自己撑起来,都已准备动手。
突然,一队金甲红缨的御林军直闯了进来。
御林军停在离崔泽几步之外的广平侯府门前。
崔泽的耳畔也陆续响起——
“统领!”
十数声统领并不整齐。
参差地反复敲打崔泽的耳鼓。
领头的何山率先翻身下马。
他踩着马镫落地。
身上金甲鳞鳞,金声清越,正如道观铃动,寺院长钟。
崔泽的神思被金声骤然抽回现实。
但他回过神却发现——白日之下,浩瀚大雪,他当着只记得他的好的故人的面,做了鬼了。
崔泽手里的冰棱掉落在地。
他长笑起来,笑中铺满了做鬼的不堪的悲凉。
几步之外。
林君成猛然看见金甲红缨的御林军。
他以为他们是来给崔泽撑腰的。
立刻就缩了脖子。
却不想,何山正要迈过广平侯府大门去扶崔泽。
另一个御林军忽然抓住他的手臂,拦下了他。
“何山,陛下遣我们来,只是来探听消息的。”
“你不能……”
另一个马背上的御林军也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