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不堪的丫鬟顾不上收拾自己,在院中摸索一周,便打了水端进来,陶二水神态自若地挽袖清洗。

“你大哥几人回去了?也不进来见一下我这老娘?”打量了一周,也不见大儿子,连女婿也不在,崔婆子拉下脸来。

“娘,你别错怪了大哥。这不是我那婆婆一路作妖,说什么也不来这小......这儿。大哥和妹夫几个就护送着她和姎儿回去了。”听出娘语气不悦,陶二水忙走过来为兄长说好话。还是大哥有先见之明,这小院子实在是过于破烂拥挤,难为娘住了这么久。

郭姎儿,六岁,是陶五涌的女儿。

“哼,不来这边也好,咱们也供不起这尊大佛。”崔婆子有些生气,自己住这儿这么久也不见大儿子过来看望。这也就罢了,她也不强求。今日倒好,绕一点路就能到青门巷,她那两个儿子也能这样无视。

他们难道不惦念自己的亲娘吗?

“娘,我看大姐他们一路奔波,赶紧让他们歇息吧。”见气氛不对,陶三之上前,终于说上话了。

崔婆子这才看清这儿子,衣服破破烂烂,面容凹陷,头发也打了结,走路还瘸着条腿。

心下焦急,崔婆子也顾不上生气,忙心疼上前查看:“三之,你这是怎么了?你这腿怎么跛着?有没有上药?你这孩子怎么一声不吭的,赶紧坐下,让娘好好看看你的腿。”

陶三之心下暖和,看着亲娘这般关心在乎自己,之前心中的那些醋意和委屈也都一荡而空。

“娘,你别急,我这腿就是跟人打架挨了一棍子,休养两天就好了,没什么大事。就是,就是有吃的吗?我们快要饿坏了。”陶三之着实饿坏了,这一路上要避着人,有吃的也不敢拿出。

“是啊,外祖母,我们原本坐着马车好好的,却被流民围堵,不得不弃了马车,那车上的粮食都没了。后来雨太大了我们就找了间客栈住了几日,那破客栈,要吃的没吃的,连水都不给,房价还死贵死贵的。

好不容易买了些粮食,一路上也不敢明着吃。连火都不敢点,就拿着干饼子啃。外祖母,你的亲外孙儿可遭了罪了......”

李明安开始还是做戏,到后面越说越惨,情真意切,不禁带着哽咽,眼眶都红了。

“明安,说这些作甚,平白让你外祖母担忧,一切过去了就好。”陶二水摇头,一脸不赞同地喝止儿子。

“对啊,还是兄长们好,我们没赶几日路就遇上了。娘,赶紧给我们收拾几间屋子住吧,对了,也要给那些镖局的人准备好干粮和行囊,听说他们连夜就要赶回。”

陶五涌打着哈欠,嘟嘟囔囔地小步挪到崔婆子身边,拉起一只胳膊倒头靠着就睡。

“行了,都做娘的人了,还没个正形。”崔婆子笑着骂道,还是将人推开,去自己房间找来伤药,亲自去给陶三之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