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瓦片的保护,不多时雨水就渗透草泥,在屋里开启了又一场小雨。
桌上地下摆满了各种容器,就连陶三之枕头边也放着一个木盆。咚咚嘭嘭,水珠四溅,韩安儿不得不将雨衣盖到病患脸上。
厚厚的窗纸在猛烈地风吹雨打之下逐渐化为一摊纸浆。窗缝里的布条吸饱了水,末端聚起水流蜿蜒爬下,在墙根积攒出大片水洼。
毛驴粗噶着嗓子狂躁嚎叫,声音透过轰鸣暴响声传入众人耳朵,楚禾不得不顶着风雨去了驴圈一趟。
将驴圈底部垒高,三面用土墙围起,希望争点气,别被淹死。
不然小孩儿怕是要闹腾。
灯盏点了又灭,几次过后也懒得点了,反正大家现在也没心思干活。
众人静静地等着黑夜过去,没有人敢睡,也睡不着。
横闩紧锁木门,从里抵着一张桌子,但也敌不过劲风撞击。门板砰砰作响,门窝不堪承重,嘎吱着摇摇欲坠。
屋顶瓦片尽数被扫卷砸落,高空中大小影子漫天飞。不时有东西坠落,激起巨响和水花,混入院中逐渐堆满的杂物中。侥幸从上次大雨中留存的几棵小树也被拔根而起,根部被洗刷地不染毫尘,连褐色裂皮也被剥得一干二净,只剩白生生的木色。
夜如浓墨又亮如白昼,昼夜颠倒,世间秩序好似乱了套,让人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轰轰声不绝,数道闪电此起彼伏,带着火花劈到树上,水泽中火光四起。远处好几处地方火光冲天,偶尔有几声惨叫在雷声空歇之际传入。
暴雨一直持续到后半夜,也不见势头放缓。
“爹他们肯定也没走成,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有没有人照顾翠珍和孩子......”心中的担忧越来越浓烈,陶三之拿开雨衣,睁着眼睛难受出声。
“你大哥家里一大帮子人,收拾起来得费不少时间,怕是连门都没来得及出。只要有个遮身的地方,再困难也能捱过去。”崔婆子微不可闻地叹息,湿润的眼眶和劳杂愁容隐没在黑暗中无人知晓。
陶三之没有继续开口,没有见到人,说什么都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