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站在这茅草屋前面的,是村里有名的大媒婆,笕浦村里大多数人家姓刘。
而站在这媒婆对面的,也是一位苍老的妇人,妇人有一儿一女,儿子去年从军战死了,留下一个怀孕的媳妇,如今这儿媳妇给她生了一个孙子,才刚满月。
她的女儿,也就是媒婆嘴里的翠花,今年十四岁,原本正是最好的年纪。
可儿子死后,家里没有男人顶立门户,那点抚恤金也在儿媳妇产期花了个干净,一家子三个女人,加上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实在是没有活路了。
“娘,您就同意吧!”
翠花在一旁流着眼泪哀求着,她知道自己家的情况,嫂子生产时大出血,家里穷,月子也没有好好做,如今虽然满月了,可身体也不大好,今后也很难劳作了。
娘亲只是一个老妇人,平日里既要侍弄庄稼,还要分心顾着她们,已经很疲惫。
而她,虽然能帮着照顾侄子和洗衣做饭,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狗蛋(婴儿小名)要长大,但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
“刘瘸子比你大十几岁,还是个瘸子,又打死过前婆娘,娘怎么忍心为了点聘礼钱把你卖过去?”
翠花娘越想越难过,这个世道怎么会这么艰难?
“你爹战死了,儿子也战死了,如今我又要亲手卖掉我女儿吗?”
翠花娘绷不住了,顿时嚎啕大哭:
“老天爷啊!怎么这么难?为啥子不给我们一家老少一条活路啊!”
见着一门三个女的都开始哭,媒婆直言晦气,说等她们想通了再过来,连忙甩着帕子就走了。
翠花嫂子搀扶着自己婆婆往门口板凳上坐,这个家已经是家徒四壁了,她知道自己婆婆和小姑子都是个好的,可她说不出安慰的话。
她知道,小姑子之所以想嫁给刘瘸子,是想卖了自己换聘礼钱,让她们活下去,家里已经断粮两天了,不止大人,狗蛋也熬不住了。
“嫂子,你帮我劝劝娘,只有我走,你们才能活下去,我哥可就狗蛋一根独苗苗啊!”
翠花瘦弱的脸上满是泪痕,翠花嫂子呐呐地说不出任何话。
此刻任何言语都苍白。